梧葉閃小說二題
作者:梧葉
酸與甜
五月菜花黃,菊蒿青。菊嬸終于看到兒子領著懷孕五個月的兒媳回家來,她那個高興勁,真所謂馬尾串豆腐——甭提了。
菊嬸守了30多年的寡,就為了盼到兒子成家立業。為了這一天,她什么苦沒吃過,什么罪沒遭過,但是咬咬牙都挺下來了。
這天,小兩口去鎮上與同學聚會,剛吃過午飯,手機就響了,是二伯打來的,說菊嬸跌倒了,現在村醫療室里,傷得很重。倆人趕緊包輛三輪車,直奔醫療室。
病床前,兒子一個勁地喊母親,總算把她喊醒過來;隨即問二伯,母親在哪兒跌倒的,是怎么跌倒的。二伯說,在杏子樹下發現的,當時她人事不知,就趕緊送來了。
媳婦也坐到病床邊,一雙嬌嫩的小手緊捏著婆婆那只粗糙的左手,柔聲細語安慰她好好休息。突然,她發現婆婆右手攥得緊緊的,像握著一個什么東西,就問:“媽,你手里是什么呀?”
“給!”菊嬸艱難地伸出胳膊,把一個泛青間黃的球形東西塞在媳婦手里,用輕微的聲息說:“我曉得這時候你愛吃的,你吃到嘴里酸酸的,媽心里甜甜的……”
媳婦接過婆婆手里的東西,攤開手掌,鼻子一酸,差點掉下淚來。
原來,那竟是一顆青杏兒!
失身
我經常吟誦一首詩,它是描寫古代一位書生背女子過河的。比如今天,老伴剛去了菜園,我就又大聲吟誦起來:
二八佳人阻碧流,書生暫作渡人舟。
先將玉手攀金手,再把龍頭并鳳頭。
一朵鮮花斜背插,十分春色任君游。
輕輕放在河邊地,半感恩情半帶羞。
我喜歡這首詩,就像喜歡她。
那年,我在栗林河垂釣,突然聽到一聲驚叫:“啊,這怎么過哇!”抬頭一看,是一位少女,薄春衫,綠短裙,披肩發,圓臉蛋,像夏天的一朵嬌荷。我想也沒想,立馬放下釣竿,嗵嗵嗵趟過水去,背起她,向河里走去。
“一朵鮮花斜背插,十分春色任君游。”那時我就熟稔這首詩。我在心里念著,把她的雙腿抱得緊緊的;她伏在我背上,兩只手也把我脖子箍得緊緊的。那是初夏吧,到處彌漫著鮮花的氣息,尤其我的脖子周圍香氣特別溫馨。
眼看快到對岸了,我一腳沒踩穩,一個趔趄,兩人一起倒在水里。爬到岸上,兩只落湯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慍怒化為嬌嗔,愧疚變作道歉。接下來該怎么辦呢?出了栗臨溝就是大路,人來人往,眼看著兩個濕淋淋的男女,成什么體統?
“我看這樣吧,上邊陽坡有個山棚,我們坐那曬會兒,等衣服稍微干些再走吧。”我跟她商量。
“也只能這樣了。”她算是同意了。
……
在山棚,你會知道,我倆都擔心什么,怕路人看見呀……那天,山棚外邊的太陽真厲害,衣服很快就被曬干了。
……
“輕輕放在河邊地,半感恩情半帶羞。”我唱出了聲。
“你個要死的,當初不是你把我弄濕了身子,我會跟你這個書呆子過日子?”老伴不知什么時候出現在了我的身邊,懷里還抱著兩只大瓠瓜。
我大笑:“你說得對,濕(失)身,濕(失)身!常言道:一失足成千古恨。而你一失身,我就有了百年愛啰。哈哈哈……”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