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兒和娘（小小說）

 

作者：徐德銀

 

20歲的農村女孩蘭兒隨著娘進了屋子。

蘭兒說：娘，我想去趕集。給我錢。

娘：干什么？

娘不理睬蘭兒。蘭兒對娘撒嬌。蘭兒，告訴了娘，想去趕集，扯塊布，做個夏天穿的褂子。娘不想給她錢，說了“你的褂子還好好的，可以接著穿呀”。

蘭兒不依不饒：娘，我的褂子早過時了，穿著較小了點，又不討人好看。

娘對蘭兒講起了道理，咱莊戶人家，不講究過時不過時的，能蓋住皮蓋住肉m就行啦。你沒趕上60年挨餓，樹皮草根都沒得吃，哪有心思講究這個。如今的你，身在福中不知福！

蘭兒捂住耳朵，不想聽這話。又繼續撒嬌，叫娘給錢。

娘沒好氣兒，說：沒錢！

蘭兒不相信，娘剛才給了30元叫嫂子去趕集。

娘，細致的向蘭兒講了，嫂子是新進門的兒媳婦，應該添件新衣裳。應該給她30塊錢，叫她趕集去。不然，娘這張老臉在村里往哪擱呀。

蘭兒叫了小霞妹妹在屋外處等著呢。娘生氣了，怪蘭兒不懂事，只顧低頭飛快地穿針引線。

娘見蘭兒不甘心，說：你怎么不跟那能干活兒的比比呢？

蘭兒不示弱：干活兒干活兒，一天到晚就知道叫我干活兒。你看人家小霞妹妹。

娘苦口婆心的勸導，小霞在省城上大學。咱家的難處你也不是不知道！

蘭兒火氣，大學生怎么了，我當初也是好成績，可連個初中都沒念完。當初爹和娘說了，供我哥上中專，畢業了吃國家糧，娶個媳婦。這會兒什么心事都了了，還是沒我的份兒，我都20了，還穿著上初二時候做的褂子。

娘難過了，說了：蘭兒，不是娘不給你打扮，你是娘親生親養的，娘千辛萬苦把你拉扯大，怎么不疼你吃不疼你穿呢？前些年，家里窮，好不容易才做一回新衣裳，總是給你把褂子做得那么大，指望等以后你長大了可以穿。娘怎么會忘了，你從小到大，就跟著爹娘泥里水里的拖拉，原指望把你哥供出來娶個好媳婦，苦日子也就熬出頭了，誰知道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天這么旱，麥子馬上就得澆水，一畝地30塊錢，咱家種了10畝麥子，這就是300呀。割麥子得花錢，打麥子得花錢，給玉米追肥還得花錢。還有那棉花，不打農藥，那不得讓蟲子給吃光了，到了秋天繳提留的時候，咱拿什么來頂啊？娘恨不得一分錢掰兩瓣花。

娘擦了擦眼淚，說：天這么旱，棉花種下去連個芽都發不出來。你那快60歲的爹，正在地里挑著水，一瓢一瓢地澆水呢。

蘭兒幫娘擦一下臉上的淚水，說：娘，我到地里幫我爹挑水去。

娘淚眼婆娑：蘭兒，別忘了，叫你爹早點回家吃飯。

 

作者徐德銀，廣州市越秀區。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