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同入浴,我們一同搓操。
張局先上了搓澡床,展展地躺在上面。搓澡工和他簡單的交流了兩句,便拿起一個小塑料盆,在一個塑料桶里滔了一盆水,嘩——,澆在了張局的身子上。緊接著搓澡工用澡巾噌噌搓了起來。看他熟練的動作,就知道他是一個老搓澡工了。他不停地搓著澡,還不停地和張局交談著。
我也如此地躺在了搓澡床上,我的搓澡工不說話,只是熟練地做著一系列該做的動作。我不喜歡這樣的人,我喜歡交談。
我也插話和張局的搓澡工交談,他緊挨著我:“喂,師傅,你是哪里人,過去是搞啥工作的?”
他回過頭面無表情地說:“我是東北人,過去是殺豬的。”
啊——?嚇了我一跳。我的搓澡工在我的肚皮上噌噌地用勁搓了兩下。張局也嚇了一跳,他痛苦地閉上了眼睛。看著他躺在搓澡床上白胖胖的身子,我想起我們兒時在農村殺豬時的場景,一頭死豬躺在案板上,屠宰工左一瓢右一瓢的將開水澆上去,然后用退毛刮子不停地挨著刮,退光了豬毛,白條條的裸豬就出來了,屠宰工又左一瓢右一瓢再澆上水,左一遍右一遍的再用刀子刮,屠宰工們稱為掃毛——就是用刀掃凈最后殘留的很稀少的豬毛……,
張局的搓澡工說:“來,翻一下身,我給你再掃一遍。”
“再掃一遍。”我聽了,又想起退豬時用刀子刮毛了……忽然,我覺得我的身子上好疼,再聽,張局也吼叫了起來:“不搓了不搓了。”他起身下床,我也坐了起來。倆個搓澡工怎看也像是個殺豬的。
我們草草地沖洗了之后,我說:“我們到上面做按摩吧。”張局點點頭。
來到了休息室,就有兩個按摩女過來了,看她們的年齡挺大的。
我和張局一人一個按摩女,她們挺麻利的做著活。我的按摩女給我做著按摩,按在哪個穴位她還要講一下穴位名,就聽她說:“涌泉穴——,要常按。足三里——,要常按。這是足五里——,要常按。”她一邊說著手指一邊從我的大腿根上按上來了,做的輕巧有力。我連聲嗯嗯。
看著她這么專心,我就問她:“你過去是搞什么工作的?”
她說:“我是彈琴的,生活不下去了,才做這個。”
啊喲,怪不你那手指頭還挺靈巧的。
張局的按摩女也一邊給張局按摩一邊說著話,她也是按摩到哪個部位就說哪個部位,聽她說:“你看——,你的肘關節不好,發硬。你看——,你的頸椎也不好,發硬。你看——, 你的腰椎也不好,發硬。你看——,你的這也不好,發硬。”我不知道他按摩到什么地方了,只是說不好,還發硬。我心里說,我們男人也有發硬就是健康的地方。張局悄無聲息地躺著,任由她說著做著——他可能對這個按摩女如此精通和了解人體的各部位好壞很是敬佩和欣賞。
忽然,張局的按摩女說:“你看上去很胖很有派頭,實際上是架子大,肉少,所以全身發硬。”
我聽了好笑,就問我的按摩女:“她哪?她過去是搞啥的?”
“賣肉的。”
啊——,張局也聽到了,他啊了一聲爬起來,說:“是賣肉的,我說她怎對人體的每個部位都這么熟習。今天怎么回事了,洗澡遇了個殺豬的,現在按摩又遇了個賣肉的。”
我的按摩女哈哈笑了起來,說:“下面那個搓澡的和她是夫妻,他們過去在東北殺豬賣肉,過不下去了,才到這來。你們今天來,遇上的都是行家里手,他們的功夫棒著呢,你們好好地享用吧。”
張局和我說:“在他們的眼里,我們就是一堆能賺錢的肉啊。”
對呀,你架子再大,對他們也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