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T是方群的筆名,也是B城大名鼎鼎的新聞人物。據(jù)說有一篇轟動全國的新潮荒誕小說就出自阿T之手,不過此人行蹤詭秘,除了幾家刊物與他有專門聯(lián)系之外,便很少有入獲得詳情。按照阿T的話說,一則是為了減少外界干擾,二則是避免人們稱他“作家”,疏遠了與群眾的關(guān)系。于是他每次寄稿總是懇請編輯部為他保守秘密。因此B城很少有人曉得他的真實姓名詳細住址以及有關(guān)情況。
Q局長是方群的頂頭上司,平素也好附庸風雅地寫個千八百字的文章在B城小報上發(fā)表。雖然名氣不大,但也算得上是小說家了。他崇拜阿T的作品,最近在L刊物上看到阿T的新作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他知道阿T就居住在B城,怎奈四處打聽也未能獲得消息,最后只好冒昧寫信詢問L刊物,答復當然是無可奉告。于是他對阿T的崇拜更是達到了白熾化程度。不是遇人便談阿T其人,就是虔誠恭維其作品如何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前天方群被Q局長叫到了辦公室,當然和平素一樣又是對他不務(wù)正業(yè)等等雞毛蒜皮小事的批評訓導。方群出身工人家庭,因為排行老四,故人們稱他為方四。對此他也默認不諱,方四就方四唄!名字不過是一個人的代號而已,沒有什么文野之分,何況方群其人也確實長得粗魯,叫“方四”倒覺得比“方群”更符合他笨拙的外貌。于是“方四”自然地就將“方群”取而代之了。
方群獲得方四這一綽號之后,Q局長更是刮目相看,“方四”諧音“妨事”,乃多余之意。這說明方四不過是鴻毛一片、無足輕重。在辦公室里,Q局長覺得方四“妨事”,于是便將其“提升”到鍋爐室。時隔幾日,Q局長又覺生活乏味無聊,無人聽他侃侃而談,便又將方四“提審”回了辦公室。不過這次非同過去,因為Q局長已被阿T函納授予門徒弟子之稱,因此Q局長顯得格外寬懷大度。春風得意之際不僅赦免了方四的甲級處分,還對著無知之徒方四大講特講如何平易近人如何高尚胸懷如何偉岸男子如何風度翩翩云云。
一日,Q局長忽見收發(fā)室有一封來自L刊物的信件,留神一睹,方知是寄予本局方群的便函。Q局長不禁暗暗生疑。好在那信封已不知被誰撕裂,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扯出信瓤兒,凝目一閱,只覺頭眩目暈,耳鳴眼花……
阿T先生:
您的記實體小說《Q局長外傳》不知是否已脫稿?關(guān)于改題一事您可否再作斟酌,以我之意還是保留原貌為妥。Q局長其人其事確實新鮮滑稽,讀者一定會捧腹大笑,您盡管放心,一切責任及其后果皆由我刊全部承擔,只請您能早日惠賜大作為盼。不勝謝意。
筆健!
L刊主編拜上×年×月×日
1987年1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