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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童稱應警惕宏大敘事:我可能到死都寫鄉村題材

    蘇童(1963年-),中國當代作家,江蘇蘇州人,畢業于北京師范大學中文系,現居南京。主要作品有《妻妾成群》、《飛越我的楓楊樹故鄉》、《罌粟之家》、《米》、《1934年的逃亡》、《我的帝王生涯》等。蘇童是中國當代先鋒派和新寫實主義代表人物之一。

 蘇童的成名作當推1987年發表的《1934年的逃亡》,從那時起,蘇童被批評界看成“先鋒派”的主將。1989年以后蘇童的風格有所變化,從形式退回到故事,嘗試以老式方法敘述一些老式故事,《妻妾成群》是典型代表作。《妻妾成群》后被導演張藝謀改編成電影《大紅燈籠高高掛》,獲奧斯卡金像獎提名。

 2009年11月,蘇童以《河岸》贏得曼氏亞洲文學獎,成為繼2007年姜戎的《狼圖騰》后,第二位獲此殊榮的中國作家。

 強攻“神性”往往徒勞

 “一個寫作者更重要的一面,是要珍惜自己寫作中的世俗心態,世俗性的一面其實最靠近神性。當一個作家把自己的精神角色定位于世俗的一面,他的道路是寬廣的。這是一條捷徑。”

 4月20日,數十位湖北知名作家、學者和文學批評家齊聚華中科技大學,探討蘇童作品的“邊緣敘事與頹廢審美”。討論收尾,蘇童拋出不同于與會專家理論式剖析的個人經驗解讀。

 他說,“從世俗走向神性,這是我的方法。頹廢與否,與我無關。”

 蘇童說,這些年他觀察,一些作家在漫長的創作生涯中,有意無意追逐甚至賦予自己創作的“神性”,賦予自己某種精神角色。最后,無數這樣創作的文本所散發出來的“神性”,在許多意識形態和宗教里都能找到,這就讓我們不得不產生懷疑,“強攻,往往效果是比較徒勞的”。

 “在我們過去的文學秩序中,作家經常被扮演成一個醫生的角色,似乎在啟示,好的作品對社會有療效。然而標高作家角色真起正面作用了嗎?不一定。我認同法國作家讓·科克托的一句話,‘其實我們都是病人,我們只不過需要一個對病情的診斷’。對病人的定位,我認為準確。”
 
  
關注人性的中間地帶
   “其實我關注的從來不是人性的黑暗面。人性是有褶皺的,打開這個褶皺,恰好是寬闊的中間地帶。這中間地帶是我感興趣的,它的天地很大。”

 蘇童說,看待人性,他反對唯一性界定。“人性的深度、寬度是任何宗教、意識形態所不能概括的。寫作是打開人性的褶皺、打開自己身體的過程,這個過程無需過多考慮讀者,考慮作品給讀者呈現怎樣的人性。”

 他以《河岸》為例,“我自己經歷過那個時代,所以一直都在對那個時代的人性進行觀察和思考。‘十年浩劫’中,那些人倫慘劇,真正來自于人性潰爛、暴戾的東西”。

 作家不要離現實太近

 “作家真的是在反映現實嗎?其實有時我是懷疑的。”

 蘇童講了《紅粉》背后的故事。“我上小學時,要經過一戶人家的門口,那里住著一位老太太和兩個十分漂亮的女兒。聽說那位老太太曾經是一個妓女。我非常好奇,是怎樣的一個男人,娶了這樣一個妓女,然后生了這么漂亮的兩個女兒。后來,我就寫了《紅粉》。很多年后,我問母親,陳阿姨(就是那位老太太)為什么要做妓女?母親非常生氣,問:‘誰說她做過妓女?’原來我的這種所謂沖動的原型,是冤枉的。”

 有人問,我們的時代有很多可寫的東西,為什么你的一些作品跟當下生活總有一段距離?蘇童的回答是,作家跟現實的擁抱要有一拳之隔,擁抱太緊彼此都要窒息。“我的藍圖是離地三米的低空飛翔,飛得太高會不接地氣,但要有飛翔”,蘇童說。

 可能到死都寫鄉村題材

 “一個人所有的寫作資源其實都是個人記憶。有時我會對人說,那個時代那么清晰,不就是一篇小說嗎?寫作就是如何利用記憶力的問題。有人問我,寫了幾十年怎么還在寫鄉村題材。我的回答是,是因為我的童年記憶取之不盡,可能到死都寫鄉村題材。”

 蘇童說,他童年記憶的豐富超出很多人的想象。那時各家的門都是開著的,各家的事都互相知道。小時候的家,房前一個門,房后一個門,除了街坊,就是船夫。7歲時還到過父親的老家,那里水很多。這些零碎的記憶穿插起來,構成了《河岸》的底色。

 “香椿樹街、楓楊樹故鄉與童年疾病生活,成為我寫作的根據地,和地理、精神意義的存在,一如莫言的高密東北鄉。”

 作家從局部擁抱生活

 4月20日,在華中科大舉行的蘇童作品研討會,主題為“邊緣敘事與頹廢審美”。蘇童對這個主題的看法帶些冷幽默,“我有點喜歡這個題目,因為它有一種異己的色彩。我特別害怕高屋建瓴,大一統。文學永遠需要異己,需要敵人。你要文學生態健康,沒有異己,要培養異己。從這個意義上講,頹廢是正當的權利”。

 批評界稱他善以“少年視角”,寫少年孤獨、絕望、邪惡與犯罪的邊緣故事,如《城北地帶》;還寫疏離主流的邊緣故事,如《紅粉》中關于被改造妓女的命運,這種“邊緣敘事”,實質是選擇一種他認為合適的話語姿態和話語視角。

 對此,蘇童回應,“邊緣敘事”是相對“宏大敘事”設置的概念,這種區分是出于建立某種文學秩序的需要。然而所有的文學秩序其實都是主觀的,注定是脆弱的。“2000年左右,法國朋友帶我去看夏多布里昂墓,我問,夏多布里昂重要嗎?朋友答,曾經非常重要,夏多布里昂曾為法國文學設立標準。但是今天,曾經根深蒂固的標準早已失語。可見所謂邊緣,經過時間和文化的大浪淘沙之后,它是可以滑動的,甚至可以成為主導文學的力量。邊緣不必以弱勢的地位給人俯視。”

 他認為,宏大敘事反倒值得警惕。

 “如果說一個作家在篩選和淘汰生活的素材時,像鳥一樣守候在海洋上,一定是局部的守候。大家注意這個關鍵詞‘局部的’。所謂作家的敏感,其實是海鳥對食物、氣味的敏感。通常來說,作家們擁抱生活都是從局部開始的,發現現實的真相也是從生活的局部開始的。所以要警惕那些理論家們批評家們所倡導的,什么宏大敘事啊,偉大的時代啊,時代的召喚啊,我的觀點有點反其道而行之。”

 蘇童很喜歡巴爾扎克的一句話“一個人的心靈史通常就是一個民族的心靈史”。“我覺得沒有一個人能表達,能有這樣的野心和信心,說我要寫中國的當下現實。他只能從一個局部楔入。”

 蘇童的“邊緣”生活

 對非主流的東西保持敬意

 蘇童的寫作、閱讀到生活,有一些“邊緣”的反主流之舉。他說,“對非主流的東西保持敬意,這是我的癖好”。

 他的閱讀“可能有點死板和怪。精品會反復讀,市場上的新作反而會警惕,人人叫好流行的東西會警惕。就像看片,我會看悶片,因為障礙和阻隔的背后,一定有尋常意義之外的東西。最近我看東歐的電影,看看他們擺脫意識形態后,電影如何表達人生與社會。與歐美比,東歐就有一種不同眼光和氣息”。

 閱讀方式,他也“有些老派,不習慣在網絡上看超過3000字的文本。因為那樣沒有我要的閱讀姿態——靠著或躺著閱讀,很自在的那種”。

 當代網絡作家大量出現,蘇童小心地保持距離,“聽說有網絡作家一邊寫,一邊就發表到網上,改都來不及改。這樣的速度,在我們青年時代看起來是不可思議的一種方式,今天從某種意義上說是主流。當時我們認為是至高無上的那么一種寫作姿態,如今正好有點邊緣了”。

 未來,蘇童更傾向于創作短篇小說還是長篇小說?

 蘇童的回答同樣“非主流”。“一個以寫作為生的作家,沒有一個人會說,我的夢想就是寫一個非常好的短篇小說。作家的夢想都是寫一部偉大的長篇小說,而且越長越好。”但“我從來不掩飾我對短篇小說的愛。你要說為什么,我只能說:身體氣質。這是唯一可靠的解釋。所以我說自己生活在夾縫中,不僅是生活的夾縫,還有我的文學、我的愛好和我的理性,也有一個夾縫。所以,我用幾年寫寫短篇,在年富力強的時候,還是寫寫長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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