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代與人性的文學長卷

——賈平凹長篇小說初探

 

作者：袁竹

 

引言：走進賈平凹的文學宇宙

在當代中國文學的璀璨星空中，賈平凹無疑是最為耀眼的恒星之一。自 20 世紀 70 年代登上文壇以來，他以驚人的創作力和獨特的藝術風格，在小說、散文、詩歌等多個領域均取得了卓越成就，成為中國文學界的一面旗幟。他的作品猶如一面多棱鏡，折射出中國社會近半個世紀以來的滄桑巨變，從鄉土中國的古樸風貌到現代都市的繁華喧囂，從傳統價值觀的堅守傳承到新時代思潮的碰撞交融，無一不在他的筆下得到生動呈現。

賈平凹的創作生涯，是一部不斷探索、創新與突破的奮斗史。他始終扎根于生活的土壤，以敏銳的洞察力和細膩的筆觸，描繪著普通人的生活百態和情感世界，揭示著人性的復雜與多面。他的作品既充滿了對生活的熱愛與贊美，也不乏對社會現實的批判與反思；既展現了傳統文化的深厚底蘊，又融入了現代意識的新鮮元素，在傳統與現代之間找到了完美的平衡點。

他的長篇小說，更是其文學成就的集中體現。從早期的《商州》系列，到后來的《浮躁》《廢都》《秦腔》《古爐》等經典之作，再到近年的《秦嶺記》《暫坐》《河山傳》《消息》，每一部作品都凝聚著他對生活的深刻感悟和對文學的執著追求，都在文學史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這些作品不僅在國內贏得了廣大讀者的喜愛和贊譽，還在國際上產生了廣泛影響，被翻譯成多種語言，傳播到世界各地，為中國文學走向世界做出了重要貢獻。

深入剖析賈平凹的二十部長篇小說，不僅能夠讓我們領略到他卓越的文學才華和獨特的創作風格，更能讓我們透過文字，觸摸到時代的脈搏，感受到人性的溫度，洞察到社會發展的規律。這二十部長篇小說，猶如二十幅波瀾壯闊的歷史畫卷，展現了中國社會從鄉村到城市、從傳統到現代的艱難轉型過程中，人們的生活變遷、思想掙扎和精神追求。它們是中國當代社會的生動寫照，是一部部鮮活的 “時代史詩”。

 

早期鄉土作品：扎根土地的靈魂初綻

（一）《商州》系列：鄉土風情的詩意畫卷

賈平凹早期創作的《商州》系列，宛如一部宏大而細膩的鄉土史詩，成為他文學征程中熠熠生輝的開篇之作。這一系列作品以商州地區為背景，用文字精心勾勒出一幅幅充滿詩意與溫情的鄉村畫卷，生動地展現了這片土地獨特的自然風光、豐富的風土人情以及傳統的鄉村秩序和人際關系，為讀者打開了一扇通往鄉土世界的大門。

在《商州初錄》中，賈平凹以靈動而富有詩意的筆觸描繪商州的山川。“商州的山，猶如巨龍蜿蜒，從大地深處騰躍而起，直插云霄。山與山之間，云霧繚繞，如夢如幻，仿佛是大自然精心繪制的水墨畫。山上植被茂密，四季色彩斑斕，春天繁花似錦，夏天綠樹成蔭，秋天紅葉滿山，冬天銀裝素裹。” 這段描寫，不僅展現了商州山川的雄渾壯麗，更賦予了它們鮮活的生命力，讓讀者仿佛身臨其境，感受到大自然的神奇與美妙。這些山川不僅是故事的背景，更是人物情感的寄托和命運的象征，見證了商州人民的喜怒哀樂、悲歡離合。

對于商州的風土人情，賈平凹的描繪細致入微，充滿了生活的煙火氣。他筆下的農事活動，如春耕、秋收等，充滿了勞動的艱辛與收獲的喜悅。在春耕時節，農民們扛著鋤頭，牽著耕牛，走向田野。他們彎下腰，用力地翻動著土地，泥土的芬芳彌漫在空氣中。耕牛發出低沉的叫聲，仿佛在與農民們對話，共同奏響了一曲勞動的贊歌。秋收時，田野里一片金黃，稻穗沉甸甸地低垂著，仿佛在向人們展示著豐收的喜悅。農民們忙碌地穿梭在田間，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他們用辛勤的汗水換來了一年的收成，也收獲了生活的希望。

民間習俗在《商州》系列中也得到了淋漓盡致的展現。傳統節日里，商州大地充滿了歡樂的氛圍。春節時，家家戶戶張燈結彩，貼春聯、放鞭炮，孩子們穿著新衣，在大街小巷里奔跑玩耍，歡聲笑語回蕩在整個村莊。元宵節的社火表演更是熱鬧非凡，舞龍舞獅、踩高蹺、劃旱船等節目精彩紛呈，人們聚集在一起，共同慶祝這個傳統節日，感受著濃濃的節日氛圍。婚喪嫁娶等儀式也被賈平凹描繪得莊重而肅穆，每一個環節都蘊含著豐富的文化內涵。婚禮上，新人穿著傳統的服飾，在長輩和親友的祝福聲中，步入婚姻的殿堂，開啟新的生活。葬禮則是人們對逝者的緬懷和追思，整個過程充滿了對生命的敬畏和對傳統的尊重。

在傳統鄉村秩序和人際關系的刻畫上，賈平凹更是展現出了深厚的文學功底。鄉村中，家族觀念根深蒂固，家族長輩在村里擁有著極高的威望，他們是鄉村秩序的維護者和傳承者。村里的大事小情，如土地糾紛、家庭矛盾等，都需要長輩們出面調解。他們憑借著豐富的生活經驗和公正的態度，化解了一個又一個矛盾，維護了鄉村的和諧穩定。鄰里之間相互依存，形成了一種溫暖而緊密的社會關系網絡。農忙時，大家互幫互助，一起勞作，共享豐收的喜悅。平日里，鄰里之間相互串門，分享家長里短，遇到困難時也會毫不猶豫地伸出援手。這種傳統的鄉村秩序和人際關系，體現了鄉土社會的穩定性和傳承性，也成為賈平凹作品中最動人的部分。

（二）鄉土世界的精神內核：土地情結與傳統堅守

在賈平凹的早期鄉土作品中，土地情結貫穿始終，成為其作品的精神內核。土地，對于賈平凹來說，不僅僅是一種自然存在，更是一種情感的寄托、文化的承載和精神的歸宿。它承載著賈平凹對故鄉的深深眷戀，對童年生活的美好回憶，以及對傳統鄉村文化的堅守與傳承。

在賈平凹的筆下，土地是生命的源泉，孕育著萬物生長。農民們世世代代在土地上辛勤耕耘，土地給予他們糧食和生活的保障，也賦予了他們堅韌不拔的性格和勤勞樸實的品質。在《商州》系列中，我們可以看到農民們對土地的深厚感情。他們視土地為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為了土地，他們可以付出一切。哪怕土地貧瘠，收成微薄，他們也從未想過離開，而是選擇堅守，用自己的雙手去開墾、去耕耘，與土地建立起了一種血脈相連的關系。這種對土地的執著和熱愛，體現了農民們對生命的尊重和對自然的敬畏，也反映了賈平凹對土地的深厚情感。

除了土地情結，賈平凹的早期作品還體現了對傳統鄉村文化和價值觀的堅守與傳承。傳統鄉村文化是中國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它蘊含著豐富的道德觀念、價值取向和生活智慧。在賈平凹的作品中，我們可以看到對傳統鄉村文化的贊美和弘揚。例如，鄉村中的尊老愛幼、鄰里互助、誠實守信等傳統美德，在作品中得到了充分的體現。長輩們言傳身教，將這些傳統美德傳遞給下一代，使得鄉村社會充滿了溫暖和人情味。

傳統的鄉村文化還體現在民間藝術、民俗風情等方面。賈平凹對這些傳統文化元素進行了深入的挖掘和描繪，讓讀者感受到了傳統鄉村文化的獨特魅力。如前文提到的社火表演、傳統節日等，這些民俗活動不僅是鄉村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更是傳統文化的載體，它們承載著人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和對祖先的敬仰之情。賈平凹通過對這些民俗活動的描寫，展現了傳統鄉村文化的豐富多彩，也表達了他對傳統文化的熱愛和尊重。

在時代的變遷中，傳統鄉村文化面臨著諸多挑戰和沖擊，但賈平凹始終堅定地站在傳統鄉村文化的立場上，用他的作品為傳統鄉村文化的傳承與發展吶喊助威。他通過對傳統鄉村生活的描繪，喚起人們對過去美好生活的回憶和對傳統文化的珍視，讓人們意識到傳統鄉村文化的價值和意義。他的作品不僅是對傳統鄉村文化的記錄和傳承，更是對現代社會中人們精神缺失的一種反思和警醒，提醒人們在追求現代化的過程中，不要忘記自己的根，要堅守和傳承優秀的傳統文化。

 

時代變革中的靈魂變奏

（一）《浮躁》：改革開放浪潮下的迷茫與掙扎

創作于改革開放初期的《浮躁》，無疑是賈平凹長篇小說中的一部經典之作，宛如一部雄渾的時代交響曲，以其獨特的敘事視角和深刻的思想內涵，生動地展現了那個風云激蕩時代的社會變革以及人們在這一變革浪潮中的迷茫與掙扎。

小說的主人公金狗，是一位極具代表性的人物，他的人生經歷猶如一幅波瀾壯闊的畫卷，展現了那個時代無數人的命運軌跡。金狗出身農村，從小在州河邊長大，州河的奔騰不息賦予了他勇敢堅毅的性格和對外面世界的無限向往。他的人生經歷豐富而曲折，充滿了起伏與挑戰。16 歲時，他就在州河里撐船，練就了一身過硬的本領，也見識了生活的艱辛與不易。后來，他參軍入伍，本希望在軍隊中能夠闖出一片天地，實現自己的人生理想。然而，五年后裁軍復員，他又不得不回到家鄉州河，重新面對這片熟悉而又略顯無奈的土地。

回到家鄉后的金狗，并沒有被命運的挫折所打倒，他憑借著自己的聰明才智和對時代變化的敏銳洞察力，積極尋找改變命運的機會。當市里有兩個報考記者的名額下到村里時，金狗憑借自己的實力脫穎而出，成功獲得了報社的青睞，成為了一名州報記者。這一身份的轉變，讓他得以走出鄉村，接觸到更廣闊的世界，也讓他看到了社會的復雜和人性的多面。在報社工作期間，金狗見識了官場的腐敗、商場的爾虞我詐以及社會的種種不公現象，這些經歷讓他對社會的現實有了更深刻的認識，也讓他的內心充滿了矛盾和掙扎。

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推進，社會經濟迅速發展，商業浪潮席卷而來。金狗在經歷了一番思想斗爭后，毅然辭職，投身于河上運輸行業，試圖在商海中闖出一片屬于自己的天地。在這個過程中，他充分發揮自己的智慧和勇氣，不斷拓展業務，逐漸在運輸行業中站穩了腳跟。然而，商業的競爭是殘酷的，金狗在追求財富的道路上也遭遇了諸多困難和挫折，他不僅要面對同行的競爭和排擠，還要應對各種復雜的人際關系和社會問題。在這個充滿誘惑和挑戰的時代，金狗的內心逐漸變得浮躁起來，他在權力、金錢和情感的漩渦中苦苦掙扎，不斷迷失自我。

在《浮躁》中，賈平凹通過金狗的人生經歷，深刻地揭示了社會轉型期的矛盾沖突以及人們的精神困境。隨著改革開放的不斷深入，中國社會經歷了從傳統農業社會向現代工業社會的巨大轉變，這種轉變不僅帶來了經濟的快速發展和物質生活的極大豐富，也引發了人們思想觀念、價值取向和生活方式的深刻變革。在這個過程中，各種新思想、新觀念不斷涌現，與傳統的思想觀念發生了激烈的碰撞和沖突，導致人們的內心充滿了迷茫和困惑。

金狗在追求理想的道路上，就遭遇了來自各個方面的困境。在官場中，他看到了田中正等基層干部利用手中的權力謀取私利，貪污腐敗現象屢見不鮮。他們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不惜損害群眾的利益，破壞社會的公平正義。這種現象讓金狗對官場的黑暗和腐敗感到無比憤怒和失望，也讓他對社會的未來充滿了擔憂。在商場上，金狗也感受到了金錢的巨大誘惑和商業競爭的殘酷無情。為了在競爭中取得優勢，一些人不惜采取不正當手段，甚至不惜犧牲道德和良心。這種現象讓金狗對人性的貪婪和自私有了更深刻的認識，也讓他在追求財富的道路上陷入了深深的矛盾和掙扎。

除了官場和商場的困境，金狗在情感方面也遭遇了諸多挫折。他與小水、英英之間的感情糾葛，讓他在愛與欲望之間難以抉擇。小水是一個善良、淳樸的農村姑娘，她與金狗從小一起長大，彼此相愛。然而，英英的出現打破了他們之間的平靜。英英是一個大膽、開放的女子，她對金狗一見鐘情，并主動追求他。在英英的誘惑下，金狗一時沖動，與她發生了關系，從而傷害了小水。此后，金狗雖然對自己的行為感到后悔，但他已經無法挽回與小水之間的感情。在感情的世界里，金狗陷入了深深的痛苦和自責之中，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面對小水和英英，也不知道自己的未來該何去何從。

這些困境不僅反映了金狗個人的命運悲劇，也深刻地揭示了社會轉型期人們普遍面臨的精神困境。在這個快速變革的時代，人們的價值觀和道德觀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沖擊，許多人在追求物質利益的過程中，逐漸迷失了自我，陷入了精神的迷茫和空虛之中。他們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人生目標和意義在哪里。這種精神困境不僅影響了個人的身心健康和發展，也對社會的穩定和和諧造成了嚴重的威脅。

（二）《土門》：城市化進程中的鄉村挽歌

《土門》創作于 20 世紀 90 年代，彼時中國的城市化進程如洶涌浪潮，勢不可擋，深刻地改變著中國社會的面貌和人們的生活方式。在這一宏大的時代背景下，賈平凹以敏銳的文學洞察力和深切的人文關懷，創作了這部具有深刻社會意義的小說，圍繞鄉村與城市的爭斗展開，生動地講述了一個村莊城市化的過程，宛如一首悲傷的鄉村挽歌，奏響了傳統鄉村文明在城市化浪潮沖擊下逐漸消逝的無奈與悲哀。

小說的主人公成義，是一位典型的鄉村干部，他有著農民的質樸和勤勞，對土地懷著深厚的眷戀之情。在他的心中，土地是鄉村的根基，是農民的命根子，離開了土地，農民就失去了賴以生存的基礎，也失去了自己的根。然而，隨著城市化進程的加速，城市的擴張如同一頭兇猛的巨獸，逐漸吞噬著周邊的鄉村。成義所在的村子也未能幸免，面臨著被城市吞并的命運。

面對這一嚴峻的現實，成義的內心充滿了恐懼和不安。他懼怕城市將自己生活的村子吞沒，懼怕過上一種離開土地的沒有根的日子。他深知，一旦村子被城市化，村民們將失去土地，被迫融入城市生活，而這種生活對于他們來說是陌生而又充滿挑戰的。他們可能會面臨就業困難、生活成本上升、人際關系疏離等諸多問題，甚至可能會失去自己的文化傳統和身份認同。因此，成義決心用自己的方式為保存最后一塊即將被城市吸納的土地而努力著。

為了保護土地，成義可謂是竭盡全力。他組織村民們與城市開發商進行談判，試圖爭取更多的權益和保障；他四處奔走，尋求政府的支持和幫助；他還積極推動村子的經濟發展，希望通過發展鄉村產業，提高村民的生活水平，從而增強村子的凝聚力和競爭力。然而，他的努力在強大的城市化浪潮面前顯得如此渺小和無力。城市的發展是不可阻擋的歷史潮流，各種利益集團的博弈和推動使得城市化進程如滾滾車輪，勢不可擋。成義的反抗和掙扎，最終都化為了泡影，他的村子還是不可避免地被城市所吞沒。

在這個過程中，成義的思想和行為也反映出鄉村保守心態的局限性。他雖然有著強烈的保護土地和鄉村傳統的愿望，但他的思想卻過于保守和狹隘，缺乏對時代發展趨勢的正確認識和理解。他沒有真正思考如何處理城市和鄉村之間的關系，只是一味地抵制城市的擴張，試圖維持鄉村的現狀。這種保守心態不僅使他在與城市的對抗中處于被動地位，也阻礙了村子的發展和進步。他沒有意識到，城市化是社會發展的必然趨勢，鄉村與城市并不是對立的關系，而是可以相互融合、相互促進的。只有積極適應城市化的發展，主動尋求與城市的合作和交流，鄉村才能在城市化進程中找到自己的發展空間和出路。

除了對鄉村保守心態的批判，賈平凹在《土門》中還深刻地揭示了城市當中腐朽的生存方式。在小說中，城市被描繪成一個充滿欲望、貪婪和腐敗的地方。城市中的人們為了追求金錢、權力和名利，不惜犧牲自己的道德和良心，陷入了一種空虛、迷茫和墮落的生活狀態。他們的生活雖然看似繁華和熱鬧，但內心卻充滿了孤獨、焦慮和不安。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鄉村的寧靜、質樸和溫暖，鄉村中人與人之間的關系更加親密和融洽，人們對土地和自然充滿了敬畏和感恩之情。這種對比，不僅突出了城市與鄉村在生活方式和價值觀念上的巨大差異，也表達了賈平凹對城市腐朽生存方式的批判和對鄉村傳統價值觀的懷念。

（三）時代變奏曲中的人性與社會反思

《浮躁》和《土門》這兩部作品，猶如兩面鏡子，清晰地映照出賈平凹對時代變革中人性與社會問題的深刻反思。在《浮躁》中，通過金狗的人生歷程，我們看到了在改革開放的浪潮下，人們在追求物質利益的過程中，內心的浮躁與迷茫，以及人性在權力、金錢和情感的考驗下所呈現出的復雜多面。金狗在面對官場的腐敗、商場的競爭以及情感的糾葛時，他的掙扎與抉擇，深刻地反映了社會轉型期人們普遍面臨的精神困境和價值沖突。這讓我們不禁思考，在時代的快速發展中，我們應該如何堅守自己的內心底線，不被物欲所吞噬，保持人性的善良與純真。

而《土門》則聚焦于城市化進程中鄉村與城市的矛盾沖突，以及人們在這一過程中的思想轉變和命運起伏。成義對土地的堅守與對城市的抗拒，體現了鄉村人民對傳統生活方式和價值觀念的執著追求，同時也揭示了鄉村保守心態在時代變革面前的局限性。城市中腐朽的生存方式與鄉村的質樸形成鮮明對比，讓我們看到了城市化進程中所帶來的負面影響，以及傳統鄉村文明在現代社會中的逐漸消逝。這促使我們反思，在追求城市化和現代化的過程中，我們是否應該更加注重保護和傳承傳統文化，實現城市與鄉村的和諧共生。

這兩部作品也讓我們看到了賈平凹對社會發展的深入思考。他認識到，社會的發展是一個復雜而漫長的過程，其中必然伴隨著各種矛盾和問題。在改革開放和城市化的進程中，我們不能只看到經濟的發展和物質的豐富，而忽視了人們的精神需求和社會的公平正義。我們需要在追求發展的同時，關注人性的關懷，注重社會的和諧與穩定，努力實現物質文明與精神文明的協調發展。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在時代的變革中，找到真正的幸福和價值。

 

都市繁華下的靈魂迷失

（一）《廢都》：西京城里的精神荒原

《廢都》以古都西安為藍本，構建起一個名為西京的文學世界，圍繞作家莊之蝶的生活軌跡，徐徐展開一幅復雜而真實的都市畫卷，深刻地剖析了現代都市生活中物質繁榮與精神空虛的強烈反差，以及人們在這繁華背后的靈魂迷失。

莊之蝶，作為西京文壇的風云人物，頭頂著耀眼的光環，在文學領域收獲了令人矚目的成就，成為都市文化圈的核心焦點。他的家里常常高朋滿座，文人墨客們匯聚于此，談詩論文，表面上一派高雅的文化氛圍。他的書房里擺滿了各種書籍和字畫，墻壁上掛著名家的墨寶，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書香。然而，在這看似光鮮亮麗的生活背后，莊之蝶的內心卻被空虛和迷茫所填滿。他的創作陷入了僵局，靈感的源泉仿佛枯竭，那些曾經靈動的文字變得蒼白無力。他坐在書桌前，面對著空白的稿紙，思緒紛亂，卻無法寫出一個字。他試圖從古代文學作品中尋找靈感，翻閱著一本本經典著作，卻始終無法找到那一絲觸動心靈的火花。

在情感生活方面，莊之蝶周旋于牛月清、唐宛兒、柳月、阿燦等多個女性之間，情感生活看似豐富多彩，充滿激情，但實際上這些關系更多的是基于欲望的驅使，缺乏真正的情感共鳴，無法填補他內心深處的空洞。他與妻子牛月清之間，婚姻早已變成了一種形式，兩人在精神上漸行漸遠，同床異夢。牛月清是一個傳統的女性，她注重家庭的穩定和秩序，對莊之蝶的文學事業并不理解，也無法給予他精神上的支持。兩人之間的交流越來越少，只剩下生活中的瑣碎事務。莊之蝶在與牛月清的婚姻中，感到壓抑和孤獨，他渴望一種真正的愛情和理解。

與唐宛兒的感情，雖充滿激情，卻更多地停留在肉體的歡愉上，缺乏靈魂的交流。唐宛兒年輕漂亮，充滿活力，她對莊之蝶充滿了崇拜和愛慕之情。兩人相識后，迅速陷入了熱戀，他們在酒店、家中、文聯大樓等地方頻繁約會，盡情享受著肉體的快樂。然而，這種感情并沒有讓莊之蝶感到真正的幸福，他在與唐宛兒的相處中，始終覺得缺少了些什么。他試圖與唐宛兒進行深入的交流，分享自己的內心世界，但唐宛兒卻無法理解他的思想和情感。

莊之蝶與柳月的關系，更是充滿了利益的糾葛和道德的困境。柳月是莊之蝶家的保姆，她聰明伶俐，對莊之蝶有著特殊的感情。莊之蝶在與唐宛兒的私情被柳月發現后，為了堵住她的嘴，與她發生了關系。之后，莊之蝶為了自己的利益，將柳月嫁給了市長的殘疾兒子。這種行為不僅傷害了柳月的感情，也違背了道德的底線。莊之蝶在這個過程中，內心充滿了矛盾和掙扎，他知道自己的行為是錯誤的，但卻無法控制自己的欲望。

除了情感生活的混亂，莊之蝶在事業上也遭遇了困境。他陷入了一場名譽官司，這場官司讓他身心俱疲。在官司中，他看到了人性的丑惡和社會的黑暗，曾經的朋友和支持者紛紛背叛他，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擇手段。他感到自己被這個世界所拋棄，陷入了深深的絕望之中。他試圖通過寫作來表達自己的內心感受，但卻發現自己的聲音被淹沒在喧囂的世界中，無人傾聽。

在《廢都》所描繪的都市中，物質的豐富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高樓大廈拔地而起，車水馬龍的街道上，人們享受著現代文明帶來的便捷與舒適。然而，這種物質的繁榮并沒有帶來精神的充實，反而讓人們在物欲的驅使下逐漸迷失了自我。人們熱衷于追求金錢、權力和名利，在這個過程中，道德底線不斷被突破，人性的丑惡被無限放大。莊之蝶的好友龔靖元，本是一位才華橫溢的書法家，卻因沉迷賭博，最終輸光了家產，家破人亡。他在賭博中越陷越深，無法自拔，為了償還賭債，不惜賣掉自己的書法作品和珍貴的字畫。他的妻子和孩子也因此受到了牽連，生活陷入了困境。周敏為了出名，不擇手段，利用唐宛兒與莊之蝶的關系，妄圖在文壇闖出一片天地，盡顯功利與虛榮。他寫了一些低俗的文章，通過炒作來吸引眼球，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惜犧牲他人的利益。整個都市仿佛一個巨大的名利場，人們在其中追逐、掙扎，卻始終無法找到真正的精神寄托，內心充滿了焦慮和迷茫。

莊之蝶這一人物形象，無疑是都市人靈魂迷失的典型代表。他的內心充滿了矛盾與掙扎，既有著傳統文人的清高與隨性，又無法抵擋現代社會物欲的誘惑，在欲望的深淵中越陷越深。他對文學曾經有著純粹的熱愛和追求，然而，隨著名氣的增大，功利心逐漸占據了上風，創作不再是源于內心的表達，而成為了獲取名利的工具。他在面對生活中的種種問題時，總是選擇逃避和妥協，缺乏直面問題的勇氣和決心。他的靈魂在繁華的都市中逐漸迷失，成為了一具行尸走肉，徒有其表，內心卻早已千瘡百孔。他在與唐宛兒的感情中，為了滿足自己的欲望，不顧道德和倫理的約束；在面對名譽官司時，他不敢勇敢地站出來維護自己的權益，而是選擇了退縮和逃避。他的這種行為，不僅讓他失去了自我，也讓他失去了身邊的親人和朋友。

（二）爭議與價值：《廢都》的多面審視

《廢都》一經問世，便如一顆重磅炸彈，在文壇和社會上引發了廣泛而激烈的爭議，猶如一場風暴，席卷了整個中國。這部作品以其大膽而露骨的性描寫，以及對都市生活陰暗面毫不留情的揭露，觸動了人們敏感的神經，讓許多人難以接受，認為它過于頹廢和低俗，違背了傳統的審美觀念和道德標準。一時間，批評和指責之聲如潮水般涌來，賈平凹也因此陷入了輿論的漩渦，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在當時的社會環境下，傳統的道德觀念和審美標準占據著主導地位，人們對于文學作品的期待更多的是積極向上、充滿正能量的內容。而《廢都》中大量的性描寫，以及對人性丑惡和社會黑暗的直白呈現，與人們的傳統認知產生了強烈的沖突。許多人認為，這些描寫過于露骨，不符合文學作品應有的含蓄和優雅，會對讀者，尤其是青少年讀者產生不良影響。一些家長擔心，孩子閱讀這樣的作品會受到誤導，從而影響他們的身心健康和價值觀的形成。一些文學評論家也對《廢都》提出了嚴厲的批評，認為它背離了文學的使命，沒有起到引導人們積極向上的作用，反而展現了社會的陰暗面和人性的弱點，讓人感到壓抑和絕望。

然而，也有不少人認為，正是這些真實而大膽的描寫，讓作品具有了深刻的現實意義和文學價值。他們認為，《廢都》如同一面鏡子，清晰地映照出當代社會的種種問題和人們內心的真實狀態，促使人們直面自己的內心，反思現代社會的發展模式和人們的生活方式。《廢都》出版后，銷量迅速突破百萬冊，成為當時的暢銷書。這一現象表明，盡管這部作品備受爭議，但它確實引起了廣大讀者的關注和思考。許多讀者在閱讀后，對作品中所揭示的社會問題和人性困境產生了強烈的共鳴，他們開始反思自己的生活和價值觀，思考社會的發展方向。

從文學價值的角度來看，《廢都》在藝術上具有獨特的創新之處。賈平凹在作品中運用了豐富的象征手法，使作品具有了深刻的寓意。例如，作品中頻繁出現的塤聲，象征著莊之蝶內心的孤獨和迷茫；而莊之蝶所居住的那座古老的庭院，則象征著傳統的文化和價值觀在現代社會中的逐漸衰落。作品的語言風格也獨具特色，賈平凹將陜西方言與現代漢語巧妙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種獨特的語言韻味，使作品充滿了濃郁的地域文化特色。他在描寫人物和場景時，運用了細膩而生動的筆觸，使讀者仿佛身臨其境，感受到了作品中所描繪的那個真實而又殘酷的世界。

《廢都》對當代社會的深刻揭示也是其重要價值之一。它讓人們看到了在經濟快速發展、物質生活日益豐富的背后，人們的精神世界卻變得越來越空虛和迷茫。作品中所描繪的都市生活，充滿了欲望、貪婪和虛偽，人們在追求金錢、權力和名利的過程中，逐漸迷失了自我，失去了對生活的真正意義的追求。這種揭示不僅具有現實意義，也引發了人們對當代社會發展的深入思考，促使人們重新審視自己的生活方式和價值觀，尋找真正的精神寄托。

《廢都》引發的爭議，不僅使它成為當代文學史上備受矚目的現象，也引發了人們對都市文學、人性、道德等諸多問題的深入探討和思考。它讓人們認識到，文學作品不僅要具有審美價值，還要具有社會責任感，能夠反映社會現實，引導人們思考人生的意義和價值。同時，它也提醒人們，在面對社會變革和文化沖突時，要保持清醒的頭腦，堅守自己的道德底線，不被物欲所左右，努力追求真正的精神自由和內心的平靜。

（三）都市文學的新視野：賈平凹的都市敘事創新

《廢都》在都市文學領域具有開創性的意義，它為都市文學的發展開辟了新的視野，帶來了全新的敘事方式和表現手法，對后續的都市文學創作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在《廢都》之前，都市文學的創作大多側重于描繪都市的繁華與喧囂，展現都市生活的物質層面，而對于都市人的精神世界和內心困境的挖掘相對較少。《廢都》的出現，打破了這種傳統的創作模式，將目光聚焦于都市人的靈魂深處，深入探討了在物質繁榮背后，都市人所面臨的精神空虛、道德淪喪和價值迷失等問題。賈平凹通過對莊之蝶等人物形象的塑造，以及對他們復雜情感和內心世界的細膩刻畫，展現了都市生活的另一面，讓讀者看到了都市繁華背后的無奈與悲哀。這種對都市人精神世界的深度挖掘，為都市文學的創作提供了新的方向和思路，啟發了后來的作家更加關注都市人的內心世界，探索他們在現代社會中的生存狀態和精神困境。

在敘事手法上，《廢都》也進行了大膽的創新。賈平凹采用了一種散文化的敘事結構，打破了傳統小說的線性敘事模式，使故事的發展更加自由、靈活。他通過對日常生活片段的描寫，將莊之蝶的生活經歷和情感糾葛有機地串聯起來，展現了生活的瑣碎與真實。這種敘事方式，讓讀者感受到了生活的原汁原味，增強了作品的真實感和感染力。賈平凹還運用了多重視角的敘事手法，通過不同人物的視角來講述故事，使讀者能夠從多個角度了解事件的全貌，更加全面地認識作品中的人物和社會現象。這種敘事手法的運用，不僅豐富了作品的層次和內涵，也增加了故事的懸念和可讀性。

《廢都》在語言運用上也獨具特色。賈平凹將陜西方言融入到作品中，使作品具有了濃郁的地域文化特色。陜西方言的運用，不僅使作品的語言更加生動、形象，富有生活氣息，也為都市文學的語言表達提供了新的元素和可能性。方言的運用，讓作品更加貼近生活，貼近讀者，使讀者更容易產生共鳴。賈平凹還運用了大量的隱喻、象征等修辭手法，使作品的語言更加富有深意，增強了作品的藝術感染力。例如，作品中對廢都的描寫，不僅僅是對一個城市的描繪，更是對整個社會現實的隱喻，表達了作者對社會現狀的深刻反思和批判。

《廢都》的成功，激發了更多作家對都市文學的關注和創作熱情。許多作家受到《廢都》的啟發，開始嘗試從不同的角度和層面去描繪都市生活，展現都市人的精神世界。他們在敘事手法、語言表達等方面進行了不斷的創新和探索，推動了都市文學的發展和繁榮。一些作家借鑒了《廢都》中對人物內心世界的細膩刻畫，更加注重對都市人情感和心理的描寫；一些作家則學習了《廢都》的敘事結構，采用更加自由、靈活的敘事方式來講述故事；還有一些作家在語言運用上，也開始嘗試融入地方方言和特色詞匯，使作品更加具有地域文化特色。

《廢都》在都市文學領域的創新意義不可忽視。它以獨特的視角、創新的敘事手法和富有特色的語言表達，為都市文學的發展注入了新的活力，開拓了新的視野。它不僅對當時的都市文學創作產生了重要影響，也為后來的都市文學發展奠定了基礎，成為都市文學史上的一部經典之作。

 

鄉土變遷中的靈魂堅守與挽歌

（一）《秦腔》：清風街的興衰與鄉土文化的堅守

《秦腔》以清風街為舞臺，展開了一幅充滿煙火氣卻又滿含滄桑的鄉村變遷圖。在時代巨輪的滾滾前行中，清風街經歷著前所未有的沖擊，傳統的鄉村秩序、文化習俗以及人們的生活方式都在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 。

隨著城市化進程的加速，大量年輕人離開鄉村，奔赴城市尋找更好的發展機會，清風街也未能幸免。曾經熱鬧非凡的村莊變得冷冷清清，土地逐漸荒蕪，田野里長滿了野草，曾經充滿生機的農耕景象一去不復返。村里的勞動力大量流失，只剩下老人和孩子，農村的經濟發展陷入了困境。傳統的農業生產方式無法滿足人們日益增長的物質需求，而農村的工業和服務業又相對落后，農民的收入增長緩慢，生活變得愈發艱難 。

夏天義，這位土生土長的老農民，無疑是堅守鄉土的典型代表，他的一生都與土地緊緊相連。土地對于他來說，不僅僅是生存的基礎，更是精神的寄托，承載著他對生活的熱愛和對鄉土的深厚情感。面對土地的荒蕪和鄉村的衰落，夏天義心急如焚，他無法眼睜睜地看著祖先留下的土地被荒廢 。他不顧年邁體弱，毅然扛起鋤頭，親自耕種那些被遺棄的土地，試圖用自己的雙手喚醒土地的生機。他帶領村民們與破壞土地的行為作斗爭，哪怕面對重重困難和阻力，也從未有過一絲退縮之意。在七里溝淤地的過程中，他遭遇了無數的挫折和失敗，但他始終堅信，只要堅持不懈，就一定能夠讓土地重新煥發生機。夏天義的堅守，不僅僅是對土地的執著，更是對鄉土文化和傳統價值觀的捍衛。他的存在，讓我們看到了老一輩農民對鄉土的深厚眷戀和對傳統的堅守，他們是鄉土文化的傳承者和守護者 。

引生，這個看似瘋癲的人物，實則有著一顆無比清醒和純粹的心，他以獨特的視角見證了鄉村的變遷 。他對秦腔的熱愛達到了癡迷的程度，秦腔于他而言，是鄉村文化的靈魂，是連接他與鄉土的精神紐帶。他常常哼唱著秦腔，在村子里游蕩，歌聲中飽含著他對過去鄉村生活的懷念和對現實的無奈 。引生對夏天義充滿了崇拜和敬意，他始終追隨著夏天義的腳步，參與到守護土地的行動中。他的行為雖然有些怪異，不被常人理解，但他的內心卻充滿了對鄉土的熱愛和忠誠 。引生的存在，為作品增添了一抹獨特的色彩，他讓我們看到了鄉村文化在民間的深厚根基，以及在時代變遷中，那些被邊緣化的人物對鄉土文化的堅守 。

秦腔，作為這部作品的核心意象，承載著豐富的文化內涵，它是鄉土文化的象征，更是清風街村民們情感和記憶的寄托 。在過去，秦腔是清風街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每逢節日慶典、婚喪嫁娶，村民們都會聚在一起，欣賞秦腔表演。那激昂的唱腔、生動的表演，不僅豐富了村民們的精神生活，更傳承著鄉土文化的基因 。然而，隨著時代的發展，現代文化的沖擊如潮水般涌來，秦腔逐漸失去了往日的輝煌，變得無人問津。秦腔劇團面臨著解散的危機，演員們紛紛轉行，曾經熱鬧的戲樓變得冷冷清清 。秦腔的衰落，象征著鄉土文化在現代社會的逐漸消逝，它讓我們深刻地感受到了傳統文化在時代變遷中的困境和掙扎 。

（二）《古爐》：鄉村變革中的人性掙扎與時代烙印

《古爐》創作于 2011 年，這部作品以中國西北一個偏遠的小山村為背景，通過細膩而生動的筆觸描繪了鄉村社會在特定歷史時期的變遷與人性的復雜交織。小說以主人公狗尿苔的成長經歷為主線，展現了村莊中不同人物的命運沉浮，以及他們在動蕩歲月中的掙扎與堅守 。

古爐村，這個看似寧靜的小村莊，在特殊的歷史時期 ——“文革” 期間，被卷入了時代的洪流之中。村子里的人們，原本過著簡單而平靜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遵循著傳統的生活方式和價值觀念。然而，隨著 “文革” 的到來，一切都發生了改變。政治運動的浪潮席卷而來，打破了村莊原有的寧靜與和諧，人們的生活陷入了混亂和迷茫之中 。

在這個特殊的時期，古爐村的人們經歷了巨大的思想沖擊和生活變革。他們被卷入了各種政治斗爭和社會運動之中，不得不面對人性的考驗和道德的抉擇。村里的干部們為了爭奪權力和地位，相互爭斗，不擇手段，人性的丑惡在這場權力的角逐中暴露無遺。普通村民們也受到了政治運動的影響，他們的生活被打亂，家庭關系變得緊張，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和溫暖逐漸消失 。

狗尿苔，作為小說的主人公，是一個天真無邪、善良淳樸的少年。他在這個動蕩的時代中，努力保持著自己的初心和善良，用自己的眼睛觀察著周圍的一切。他看到了大人們的瘋狂和愚昧，也看到了人性的美好與丑惡。盡管生活充滿了苦難和艱辛，但他始終沒有放棄對生活的希望和對美好的追求 。狗尿苔的成長經歷，不僅展現了一個少年在特殊時期的心靈成長，也反映了整個社會在歷史變革中的滄桑巨變 。

除了狗尿苔，小說中還刻畫了許多生動鮮活的人物形象。善人，是村里的一位智者，他心地善良，樂于助人，對傳統文化有著深厚的感情。在 “文革” 期間，他堅守著自己的信念和價值觀，用自己的智慧和善良去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然而，他的善良和正直卻遭到了一些人的誤解和排斥，他的命運也因此變得坎坷 。霸槽，是一個充滿野心和欲望的人，他在 “文革” 期間利用政治運動的機會，不擇手段地謀取私利，成為了村里的 “霸主”。他的行為導致了村里的混亂和不安，也讓許多人受到了傷害 。這些人物形象各具特色，他們的命運相互交織，共同構成了一幅豐富多彩的鄉村生活畫卷 。

《古爐》不僅展現了鄉村在特殊歷史時期的變革，更深入地探討了人性在變革中的掙扎與轉變。在這個動蕩的時代里，人們的思想和行為受到了極大的沖擊，許多人在權力、欲望和利益的誘惑下，迷失了自我，放棄了自己的道德底線。然而，也有一些人在困境中堅守著自己的信念和價值觀，努力保持著人性的善良和美好 。這種人性的掙扎與轉變，讓我們深刻地認識到了歷史的復雜性和人性的多面性 。

（三）鄉土靈魂的消逝與傳承：賈平凹的鄉土情懷延續

《秦腔》和《古爐》這兩部作品，深刻地反映了賈平凹對鄉土文化消逝的憂慮，以及對鄉土文化傳承的思考和探索。在《秦腔》中，我們看到了清風街在城市化進程中的衰落，傳統的鄉村秩序被打破，鄉土文化逐漸失去了生存的土壤。秦腔的衰落，象征著鄉土文化的消逝，讓我們感受到了傳統文化在現代社會中的困境和無奈 。而夏天義、引生等人對鄉土的堅守，雖然充滿了悲壯色彩，但也讓我們看到了鄉土文化傳承的希望和力量 。

《古爐》則通過對 “文革” 時期鄉村生活的描寫，展現了特殊歷史時期對鄉土文化的沖擊和破壞。在那個動蕩的時代里，人們的思想和行為被政治運動所左右，傳統文化被視為封建迷信而遭到批判和拋棄。然而，即使在這樣的環境下，依然有像善人這樣的人堅守著傳統文化的陣地，努力傳承著鄉土文化的火種 。

這兩部作品也讓我們看到了賈平凹對鄉土文化的深厚情懷。他以細膩的筆觸描繪了鄉村的風土人情、人物形象和生活場景，讓我們感受到了鄉土文化的獨特魅力。他對鄉土文化消逝的憂慮，不僅僅是對一種文化形式的懷念，更是對人類精神家園的關注和擔憂 。他通過作品呼吁人們重視鄉土文化的傳承和保護，讓我們認識到鄉土文化是我們民族的根脈，是我們精神世界的重要組成部分 。

賈平凹的鄉土情懷在這兩部作品中得到了延續和深化。他用文學的方式記錄了鄉土文化在時代變遷中的命運，展現了鄉土文化的價值和意義。他的作品不僅是對鄉土文化的緬懷和紀念，更是對現代社會的反思和警醒 。讓我們在閱讀中，深刻地感受到了鄉土文化的魅力和力量，也讓我們更加珍惜和傳承這份寶貴的文化遺產 。

 

近年新作：靈魂探索的延續與升華

（一）《秦嶺記》：地域文化的深度挖掘與靈魂書寫

步入創作生涯的新階段，賈平凹依然筆耕不輟，佳作頻出。《秦嶺記》宛如一部充滿神秘色彩的地域傳奇，以筆記體的獨特形式，深入挖掘秦嶺地區的文化底蘊，展現出這片土地上豐富多樣的風土人情、歷史傳說和民間故事。書中的每一個故事都短小精悍，卻蘊含著深刻的人生哲理和文化內涵，宛如一顆顆璀璨的珍珠，串聯起秦嶺的前世今生 。

在《秦嶺記》中，賈平凹以細膩的筆觸描繪秦嶺的山川河流，賦予它們獨特的靈性與生命力，讓人仿佛置身于秦嶺的懷抱之中，感受著大自然的神奇與美妙 。他筆下的秦嶺，山巒起伏，連綿不絕，云霧繚繞其間，宛如仙境一般。“秦嶺的山峰，像一個個巨人屹立在天地之間，它們見證了歲月的滄桑變遷，承載著歷史的厚重記憶。山間的溪流清澈見底，溪水潺潺流淌，發出悅耳的聲音，仿佛在訴說著古老的故事。” 這樣的描寫，不僅展現了秦嶺的自然之美，更讓讀者感受到了秦嶺的靈魂與神韻。

賈平凹還通過對當地民俗風情的生動刻畫，展現了秦嶺人民的智慧和情感，以及他們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生活方式 。在描寫秦嶺的某個古老村落時，他詳細地描述了村民們獨特的建筑風格、傳統的手工藝以及熱鬧的節日慶典，讓讀者深刻感受到了地域文化的獨特魅力 。“這個古老的村落，房屋依山而建，錯落有致，采用了當地特有的石材和木材，既堅固又富有特色。村民們傳承著古老的手工藝，如編織、刺繡、木雕等，每一件作品都飽含著他們的心血和智慧。在節日慶典上，村民們身著盛裝，載歌載舞，共同慶祝豐收和團圓，展現出他們對生活的熱愛和對傳統文化的傳承。”

書中的故事充滿了傳奇色彩，融合了神話、傳說、民間故事等元素，展現了秦嶺地區豐富的文化遺產 。比如，《秦嶺記》中記載了一個關于秦嶺山神的傳說。相傳，秦嶺山神是一位守護著這片土地的神靈，他擁有超凡的力量和智慧，能夠掌控風雨雷電，保護著秦嶺的山川河流和生靈萬物。每當秦嶺遭遇災難時，山神就會顯靈，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這個傳說不僅體現了秦嶺人民對自然的敬畏之情，也反映了他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 。

《秦嶺記》以其獨特的筆記體形式，打破了傳統小說的敘事結構，使故事更加自由、靈活，富有變化 。每個故事獨立成篇，卻又相互關聯，共同構成了一個豐富多彩的秦嶺世界 。這種敘事方式，讓讀者在閱讀過程中能夠自由穿梭于不同的故事之間，感受著秦嶺文化的博大精深 。賈平凹在書中運用了簡潔明快的語言，生動形象地描繪了秦嶺的自然風光、人物形象和生活場景，使讀者能夠輕松地融入到故事之中，感受到秦嶺的獨特魅力 。

（二）《河山傳》：時代變遷下小人物的命運與靈魂之歌

2023 年 11 月，作家出版社出版的《河山傳》，則聚焦于時代變遷下人物的命運起伏和精神世界的變化，以洗河等農村青年到城市奮斗的歷程，以及羅山等企業家的起落經歷為主線，展現了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社會的巨大變革 。

洗河從農村來到城市，懷揣著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在城市中經歷了無數的挫折和困難，但他始終堅持不懈，努力打拼，展現出了頑強的生命力和不屈的精神 。他出身貧寒，父母早逝，從小就飽嘗了生活的艱辛。然而，這些挫折并沒有打倒他，反而讓他更加堅強和勇敢。他來到城市后，從最底層的工作做起，努力學習各種技能，不斷提升自己。在這個過程中，他結識了許多志同道合的朋友，也遇到了一些貴人的幫助，逐漸在城市中站穩了腳跟 。

羅山作為企業家，在商場上歷經沉浮，他的成功與失敗，不僅反映了個人的命運，也折射出了時代的變遷和社會的發展 。他憑借著敏銳的商業眼光和果斷的決策能力，在改革開放的浪潮中抓住了機遇，創辦了自己的企業，并取得了巨大的成功。然而，隨著市場環境的變化和競爭的加劇，他的企業也面臨著諸多挑戰和困難。在這個過程中，他不斷調整經營策略，努力應對各種危機，但最終還是未能逃脫失敗的命運 。

賈平凹通過對這些人物的刻畫，深入探討了人性、欲望、夢想等主題，展現了人物在時代浪潮中的掙扎與奮斗、迷茫與覺醒 。在描寫洗河在城市中打工的艱辛生活時，賈平凹通過細膩的心理描寫，展現了他內心的孤獨、焦慮和對未來的迷茫，讓讀者深刻感受到了小人物在時代洪流中的無奈與堅韌 。“洗河獨自坐在出租屋的角落里，望著窗外繁華的城市夜景，心中充滿了孤獨和迷茫。他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的努力是否能夠得到回報。然而，他心中始終有一個信念，那就是一定要在這個城市里立足，過上好日子。”

《河山傳》還展現了社會的復雜性和多樣性，揭示了人性的丑惡和美好 。在小說中，我們可以看到商場上的爾虞我詐、權力斗爭的殘酷無情，也可以看到人與人之間的真摯情感、互幫互助的溫暖場景 。這些描寫，讓讀者深刻認識到了社會的現實，也感受到了人性的復雜 。

（三）《消息》：文學范式創新與靈魂敘事的新突破

2025 年 5 月，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賈平凹的最新力作《消息》（《十月》雜志 2025 年第 2 期首發），《消息》在創作范式、敘事倫理等方面實現了新的突破與創新 。它開創了 “新聞體小說” 的先河，以 93 個短篇故事串聯起關中平原的生活百態，展現出獨特的結構魅力 。這些短篇故事看似獨立，實則相互關聯，共同構成了一個豐富多彩的文學世界 。

在敘事倫理上，賈平凹從微觀敘事入手，關注市井生活中的小人物和瑣碎細節，通過對這些微觀世界的細膩描繪，展現出時代的變遷和人性的光輝 。他筆下的小人物，如修鞋匠、茶館里的說書人等，雖然平凡普通，但他們的生活卻充滿了溫情和力量，他們的故事讓讀者感受到了生活的真實與美好 。比如，在描寫一位修鞋匠時，賈平凹通過對他日常生活的細致描寫，展現了他的勤勞、善良和對生活的熱愛 。“修鞋匠每天早早地來到自己的攤位前，認真地擦拭著工具，等待著顧客的到來。他對待每一雙鞋子都如同對待一件藝術品，精心修理，力求完美。雖然他的生活并不富裕，但他卻總是樂觀向上，臉上洋溢著溫暖的笑容。”

作品中蘊含的自然哲學，將生態倫理融入敘事之中，讓讀者重新審視人與自然的關系，思考人類的生存境遇 。在描寫某個村莊的環境變化時，賈平凹通過對自然景觀的細致描繪，展現了人類活動對自然環境的影響，引發了讀者對生態保護的關注和思考 。“曾經，這個村莊的周圍是一片郁郁蔥蔥的森林，鳥兒在枝頭歡唱，溪水清澈見底。然而，隨著人們對木材的需求不斷增加，森林逐漸被砍伐，鳥兒失去了棲息地，溪水也變得渾濁不堪。村莊的環境變得越來越惡劣，人們的生活也受到了嚴重的影響。”

《消息》的語言簡潔明快，富有節奏感，與作品的敘事風格相得益彰 。賈平凹運用簡潔的語言，生動地描繪出人物的形象和情感，使讀者能夠迅速地進入到故事之中，感受到作品的魅力 。他還在作品中巧妙地運用了方言和俗語，增添了作品的地域特色和生活氣息 。

 

結語：賈平凹文學創作的深遠意義與啟示

賈平凹的二十部長篇小說，無疑是當代文學寶庫中璀璨奪目的瑰寶，其價值和影響深遠而廣泛，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峰，屹立在中國文學的歷史長河中，成為后世難以逾越的標桿。這些作品以其獨特的藝術魅力、深刻的思想內涵和對社會現實的精準洞察，構建起一個豐富多彩、波瀾壯闊的文學世界，不僅為讀者帶來了無盡的閱讀享受，更引發了人們對人性、社會、歷史和文化的深入思考。

從藝術價值來看，賈平凹堪稱一位文學巨匠，他以卓越的敘事技巧、細膩入微的人物刻畫和獨具特色的語言風格，為中國當代文學貢獻了眾多經典之作。在敘事方面，他大膽創新，不拘一格，巧妙地融合了多種敘事方式，使作品呈現出獨特的藝術張力。例如，在《秦腔》中，他采用了散文化的敘事結構，以瑣碎的日常生活片段串聯起整個故事，看似松散隨意，實則蘊含著深刻的內在邏輯，生動地展現了鄉村生活的真實面貌和變遷軌跡。在《秦嶺記》里，他又運用筆記體的形式，以短小精悍的故事，描繪出秦嶺地區的風土人情和歷史傳說，讓讀者在簡潔明快的文字中領略到地域文化的獨特魅力。

在人物刻畫上，賈平凹展現出了非凡的功力，他筆下的人物形象鮮明，個性突出，仿佛從書中走出來的真實人物。無論是善良淳樸、堅守鄉土的夏天義，還是在欲望漩渦中掙扎沉淪的莊之蝶，亦或是在時代浪潮中勇敢拼搏的金狗，每一個人物都被賦予了豐富的情感和復雜的內心世界。賈平凹通過對人物言行舉止、心理活動的細致描寫，將他們的性格特點和命運起伏生動地展現在讀者面前，使讀者能夠深入理解人物的內心世界，感受到他們的喜怒哀樂。

賈平凹的語言更是獨具特色，他巧妙地將陜西方言與現代漢語相結合，形成了一種質樸自然、生動鮮活的語言風格。他的語言充滿了生活氣息和地域特色，既通俗易懂，又富有韻味，讀起來朗朗上口，讓人回味無窮。例如，在《廢都》中，他運用陜西方言中的獨特詞匯和表達方式，生動地描繪了西京城里的市井生活和人物形象，使作品具有濃郁的地方色彩和文化底蘊。

賈平凹的作品還承載著深厚的社會意義，他始終以敏銳的社會洞察力和強烈的責任感，關注著中國社會的發展變遷，以及在這一過程中人們所面臨的各種問題。他的作品猶如一面鏡子，真實地反映了中國社會從傳統到現代的轉型過程中，人們的生活方式、思想觀念以及價值取向所發生的巨大變化。從早期對鄉土世界的詩意描繪，到后來對都市生活的深刻剖析，再到對鄉村變遷的深情書寫，賈平凹始終緊扣時代脈搏，用文字記錄下了一個個真實而感人的故事。

在《浮躁》中，他生動地展現了改革開放初期社會的躁動與人們內心的迷茫，揭示了社會轉型期的矛盾沖突和人們的精神困境。通過主人公金狗的人生經歷，我們看到了在時代變革的浪潮中，人們對理想的追求與現實的無奈，以及人性在權力、金錢和情感面前的掙扎與抉擇。而在《土門》中，他則聚焦于城市化進程中鄉村與城市的矛盾沖突，以及傳統鄉村文明在現代社會中的逐漸消逝。小說通過成義等人物的命運，深刻地反映了鄉村人民對土地的深厚眷戀和對傳統生活方式的堅守，同時也揭示了城市化進程中所帶來的一系列社會問題，如鄉村人口流失、土地荒蕪、傳統文化斷層等。

賈平凹對地域文化的深入挖掘和傳承，為中國文學的發展注入了新的活力。他的作品中充滿了對陜西地域文化的熱愛和敬意，他以細膩的筆觸描繪了陜西的自然風光、風土人情、歷史傳說、民間故事等，展現了陜西地域文化的獨特魅力。在《商州》系列中，他通過對商州地區山川河流、民俗風情的描寫，讓讀者領略到了陜南山鄉的古樸與美麗，感受到了地域文化的博大精深。在《秦腔》中，秦腔這一陜西地方戲曲成為了作品的核心意象，它不僅是鄉村文化的象征，更是連接鄉村人民情感的精神紐帶。賈平凹通過對秦腔的描寫，展現了陜西地域文化的深厚底蘊和獨特魅力，也表達了他對傳統文化的熱愛和傳承之情。

展望未來，我們滿懷期待賈平凹能夠繼續保持旺盛的創作力，為我們帶來更多優秀的作品。相信他會在已有的創作基礎上，不斷突破自我，深入探索人性、社會和自然的奧秘，以更加獨特的視角和創新的手法，展現出更加豐富多彩的文學世界。我們期待他能夠繼續發揮引領作用，推動當代文學不斷向前發展，為中國文學的繁榮作出更大的貢獻。

賈平凹的文學創作也為當代作家提供了寶貴的經驗和啟示。他告訴我們，文學創作要扎根于生活的土壤，關注現實社會，反映人民的心聲。只有深入生活，才能創作出具有生命力和感染力的作品。他的創新精神和探索勇氣也值得我們學習，在文學創作中，我們要敢于突破傳統，勇于嘗試新的敘事方式、人物刻畫方法和語言表達技巧，不斷開拓文學創作的新領域。賈平凹對地域文化的重視和傳承，也提醒我們要關注本土文化，挖掘地域文化的內涵和價值，將地域文化融入到文學創作中，為中國文學的發展貢獻自己的力量。

賈平凹的二十部長篇小說是中國當代文學的重要財富，它們以其獨特的藝術價值、深刻的社會意義和對地域文化的傳承，為中國文學的發展做出了卓越的貢獻。賈平凹用他的文字，為我們描繪了一個豐富多彩的中國社會畫卷，讓我們在閱讀中感受到了時代的脈搏和人性的溫度。他的作品將繼續在文學的長河中閃耀光芒，激勵著一代又一代的讀者和作家不斷追求文學的真諦。

 

作者簡介：袁竹，四川德陽人，作家、畫家、文藝評論家，逍遙畫派創始人，代表著作《中國當代名家畫集·袁竹》（天津人美版）；《中國高等藝術院校名師教學范本（二）·袁竹山水畫作品選》（河北美術版）。袁竹創作文學評論、小說、散文、詩歌等400余萬字，發表在“中國作家網”“精神文明報”“四川農村報”“少年先鋒報”等各大媒體。歌詞《石榴紅》榮獲金獎。 長篇小說《東升》《平遙世家》《地火長歌》在中國作家網“長篇連載”欄目連載。文學評論《四秩風華：中國現代文學館的時代華章與未來新程》《從航海羅盤到數字星圖：中國文化出海的文明重構與范式革命》《新世紀蜀韻：四川作家筆下的文學版圖》《阿來：于藏地書寫中構筑文學的宏大宇宙》《〈賈平凹文選〉：當代文學靈魂的多棱折射》《于時光褶皺處，探尋人性微光 ——賈平凹長篇小說〈消息〉的深度剖析》等三十多篇論文被中國作家網發表，其中“中國作家網文學好書2024年度十佳”系列評論引關注。《作家網》發表《數字浪潮下，中國文化出海的星辰征途》《時代浪潮下的靈魂鏡像與文學回響——葉辛“知識分子心靈三部曲”》《大地與靈魂的敘事詩 ——論劉亮程及其作品的境界》《于文學星河中閃耀的星辰——探秘張俊彪》等文學評論。30余萬字長篇小說《東升》單行本由國家級出版社納入出版計劃，即將出版發行。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