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7日，由世界詩人大會中國辦事處、作家網(wǎng)主辦的彝族詩人阿諾阿布詩集《祖國，或屋檐下的自白》北京研討會在京舉行，來自京城內(nèi)外的專家、學(xué)者、詩人、評論家等20多人參加了座談研討。
 
　　“愛自己的祖國，是每一個公民，每一個人天生的權(quán)利，是良知，更是文明的體現(xiàn)。”研討會上，阿諾阿布在介紹自己的新詩集《祖國，或屋檐下的自白》寫作過程時說，“沒有哪一個人不愛自己的祖國，只不過是方式不同而已。這是我的底氣，也是我的底線。”
 
　　座談會由詩人、評論家、中國現(xiàn)代文學(xué)館研究員北塔主持。他說，阿諾阿布是一個非常有個性的詩人，用跳躍的思維、樸實而真誠的語言，寫出了心底里最想說的話。
 
　　詩人、《祖國，或屋檐下的自白》主編中島認(rèn)為，作者的詩充滿真誠與渴望，干凈得如同純凈的天空；作者的詩有一種和他的內(nèi)心相融的境界，這促成了他詩歌的精神高度。
 
　　北京大學(xué)外國語學(xué)院東南亞系副教授夏露認(rèn)為，作者的詩既有彝族視角的獨特性，又超越民族、超越國界，具有廣闊的視野，因而有深度、有情懷。北京外國語大學(xué)外教梅欣則認(rèn)為，這本詩集讓讀者感受到了人類情懷，感受到了詩人對生活、對事物的一種敏感。
 
　　詩人艾若說，作者的詩充滿思考，他的表達冷靜中帶有憂傷。詩人劉雅閣則認(rèn)為，作者以詩人特有的眼光和角度，特有的擔(dān)當(dāng)和使命，對現(xiàn)實和當(dāng)下進行了思考、批判、甚至鞭撻。她建議，作者可以更好地考慮如何進一步把彝族的語言風(fēng)格匯入漢語，從而為詩歌帶來新的意象。詩人舒然認(rèn)為，作者的詩是“舌尖吐出的妙音，胸腔呼出的吶喊”。他是一位擁有博大胸襟和豪放情懷的詩人，以豁達與灑脫的胸懷縱橫馳騁在詩歌的疆域，亦充滿對時代的悲憫，沉淀著歲月的滄桑。
 
　　北京國華文化基金副主任趙福治認(rèn)為，作者用寬泛意義上的彝族文化和多種崇拜的民族元素來定位自己的詩人身份。他的詩歌，就像是彝族火把節(jié)上舉起的火把，照亮自身，也在普世價值間沉浮。詩人、小說家、戲劇家曹誰則認(rèn)為，這本詩集最鮮明的特征就是隱喻性，在祖國的屋檐下展示了人們的各種生活狀態(tài)。作者通過隱喻讓自身與世界相通，我們通過他的經(jīng)歷看到了時代的進步。
 
　　阿諾阿布簡介：
　　彝族作家、詩人阿諾阿布，1971年出生，已出版詩集《水一直在岸上》，長篇小說《秋天的最后一個處女》《彎腰到情人高度》《阿西里西的誘惑》等，以及劇本《畫家村》《劍比夜黑》《去年的地老天荒》等。詩集《祖國，或屋檐下的自白》收錄了他的82首詩歌作品。
 
　　原標(biāo)題：專家詩人座談研討彝族詩人阿諾阿布詩集《祖國，或屋檐下的自白》
 
　　來源：中國民族宗教網(wǎng)　
　　記者孫文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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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1、
 
　　北京詩歌二十一條
 
　　阿諾阿布/文
 
　　據(jù)說牛頓花幾年的時間，提出三大定律，他卻幾乎用了大半生的時間研究神學(xué)。
 
　　在王府井，一切猶如神示。我們的桌子，最多能坐21人，而今天到會的，不多不少，正好21人。
 
　　這21人，有的是相識近20年的老友，有的是初次見面。但是彼此間沒有隔閡感，陌生感。
 
　　感謝兄弟姐妹們對《祖國，或屋檐下的自白》的厚愛。他們精彩獨到的發(fā)言，讓我感受到詩歌的溫暖，以及獲得往后的詩歌之路所必須的力量。
 
　　自從寫詩以來，我?guī)缀鯊奈磁c朋友談?wù)撛姼琛＿@次北塔主持的北京研討會，于我而言，它比我所參加過的任何一次會議都重要。
 
　　我依據(jù)大家的發(fā)言，整理出和詩歌有關(guān)的21條，告訴冬天的北京，不要忘了，冷到一定的程度，人是可以相互取暖的。
 
　　第一條：我們可以虛構(gòu)一個時代，但是沒有人能夠虛構(gòu)出一首詩。
　　第二條：自由是人類文明的底線。某種程度上，詩歌的靈性，表現(xiàn)為萬物的靈性；詩歌的自由，表現(xiàn)為萬物的自由。
　　第三條：多年以后，人們將會在詩歌中找到一個時代的難言之隱。
　　第四條：作為個體，妥協(xié)、委屈求全，王顧左右成為常態(tài)，詩歌的真誠尤其更加難得和可貴。
　　第五條：抽屜會保佑那些被和諧掉的詩歌，他們的缺席預(yù)示了人類要走的路，實在太長。
　　第六條：和道德一樣，詩歌其實也是被組織起來的。
　　第七條：我們知道的越多，掌握的越多，人的部分凸現(xiàn)多少，神的部分就消失多少。
　　第八條：當(dāng)我們在談?wù)撛姼璧臅r候，戰(zhàn)爭、疫苗、饑荒、告密，其實與我們寸步不離。
　　第九條：人和動物的區(qū)別還在于，人類有反思的能力，哪怕這種能力所帶來的后果是否定，是摧毀。
　　第十條：到達是我們的目的，但詩歌真定的意義在于出發(fā)，也約等于克魯亞克所說的在路上。
　　第十一條：約翰堂恩大致這樣說過，歐洲缺掉一個角，世界就不會完整。那么當(dāng)我把手扶在王府井的門框上，人們是否理解我的失望或者憂傷呢？
　　第十二條：大多數(shù)的詩歌都是在被高估和低估之間。
　　第十三條：不管我們?nèi)绾畏磳Γ绾畏怄i，普遍的愛和恨，普遍的高雅和低俗是存在的。
　　第十四條：一個詩人，他可以是冷漠的，是孤獨的，是憂郁的，除了同理心，他什么都可以拋棄，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第十五條：在詩歌的世界，我們每個人都是時代正在消失的部分。
　　第十六條：萬物都需要命名，除了詩歌；萬物都有底線，包括詩歌。
　　第十七條：現(xiàn)代社會，就算生活允許偽善，但是詩歌不可以。
　　第十八條：人類的終極，不管哲學(xué)還是政治，其所指都是大同，都是無治。物質(zhì)文明會一直向前，但是詩歌有可能是往后退的。
　　第十九條：反對詩歌過于依附于政治，同時，更加反對詩歌脫離現(xiàn)實。
　　第二十條：國家主義和民族主義都是現(xiàn)代詩人所必須警惕的。
　　第二十一條：良心寫作和自由一樣，是可以不朽的。
 
　　最后，我相信，一座城市的存在，是因為朋友的存在。他們是：
 
　　劉不偉，詩人。作家網(wǎng)新媒體中心主任。
　　王妍丁，詩人，畫家。
　　王長征，詩人，評論家。
　　北  塔，詩人，評論家，翻譯家，中國現(xiàn)代文學(xué)館研究員。
　　老  巢，詩人，導(dǎo)演。
　　曹  誰，詩人，作家，翻譯家。
　　中  島，詩人，《詩參考》主編。
　　瀟  瀟，詩人，畫家。
　　趙福治，詩人，北京國華文化基金副主任。
　　徐  斌，詩人，中央電視臺編導(dǎo)。
　　孫文禮，中國民族報記者。
　　葉匡政，詩人，評論家。
　　舒  然，詩人，畫家。新加坡鼎藝軒藝術(shù)中心藝術(shù)總監(jiān)。
　　格  格，澳大利亞詩人，朗誦家。
　　夏  露，詩人，翻譯家。北京大學(xué)教授。
　　梅  欣，越南詩人，翻譯家，北京外國語大學(xué)外教。
　　劉雅閣，詩人，畫家。
　　周占林，詩人、《中詩網(wǎng)》主編。
　　姬國盛，朗誦家，畫家。
　　艾  若，詩人。
　　阿諾阿布，詩人，作家。《祖國，或屋檐下的自白》作者。
 
　　附2
 
　　研討會嘉賓現(xiàn)場發(fā)言摘錄：
 
　　阿諾阿布的詩歌，具有濃厚的民族風(fēng)味，且具有非常明顯的詩人印記。他的詩歌粗獷中不乏細(xì)膩，狂野里不乏溫柔。讀他的詩歌，就像和他面對面交談，讓你不知不覺中沉浸在他為你營造的意境之中。——詩人、《中詩網(wǎng)》主編 周占林
 
　　讀阿布老師的詩歌，我感染到了一種原始的力量，神性的感召，血性的吶喊以及男人的襟懷和陽剛的激情！
　　他那極具張力的語言技巧，富有彈性的思維空間和出其不意的詩意想象，塑造出高超的詩意手腕，形成了獨具一格的寫作風(fēng)格和文字氣質(zhì)。
　　不可否認(rèn)阿布老師是一位擁有博大胸襟和豪放情懷的詩人，他以豁達與灑脫的胸懷縱橫馳騁詩歌地理的疆域，同時亦充滿著對時代的悲憫，沉淀著歲月的滄桑。
　　阿布老師的詩歌是“舌尖吐出的妙音，胸腔呼出的吶喊”，這是我的最后總結(jié)。——詩人，畫家。新加坡鼎藝軒藝術(shù)中心藝術(shù)總監(jiān) 舒然
 
　　我很慶幸今天去參加了阿布的詩歌座談會，對他的為人和詩歌都有了全新的認(rèn)識。阿布的詩歌既有彝族視角的獨特性；又超越民族，超越國界，具有廣闊的視野，也具有宇宙便是吾心，吾心即是宇宙，人同此理、情同此心的認(rèn)知，因而他的詩有深度、有情懷、有悲憫又有無限的自由空間。——詩人、翻譯家、北京大學(xué)外國語學(xué)院東南亞系教授 夏露
 
　　（1）阿諾阿布的詩歌，集中，有力，每個句子都好像是球面的一個點。很多句子，看似信手拈來，卻充滿張力，開合、收放自如，詩歌容量也比較大，他十分注意詩歌語言的錘煉，詩集中不少佳句。
　　（2）阿布以詩人特有眼光和角度，以詩人特有的擔(dān)當(dāng)和使命。通過詩歌對現(xiàn)實和當(dāng)下進行思考、批判、甚至鞭撻，觀點鮮明、獨特。他崇尚自由，呼喚真正詩人的回歸，嚴(yán)肅的詩歌寫作，作一個有良知的人，更要作一個良知的詩人，他的詩歌充滿人性關(guān)懷和普世價值。
　　（3）希望阿布作為一個彝族詩人，可以考慮怎么進一步把彝族的語言風(fēng)格匯入漢語，從而給漢語詩歌或彝族詩歌雙方帶來新的詞匯創(chuàng)造或新的詩歌意象。——詩人、畫家 劉雅閣
 
　　阿諾阿布是一位有思想、有良知且很有人文關(guān)懷的詩人，他的詩歌思考，深沉深刻，他的詩歌不虛，語言準(zhǔn)確、簡潔、細(xì)膩，詩歌表達，冷靜中帶有憂傷。——詩人 艾若
 
　　很慶幸參加阿布老師的詩歌座談會，讀阿布老師的詩歌既有共性也有個性。這本詩歌集的共性就是詩歌的共同語言。在這本詩歌集里我感受到人類情懷，我感受到詩人對生活，對事物的一種敏感。個性在于阿布老師的詩歌給我一種真實感，給我一種獨特的語言，深度的隱喻詩詞，自由無量的靈魂叫我敬佩。真是“我是自由的，純向度的，想橫就橫著寫，想豎就豎著寫”。我想多向阿布老師交流與學(xué)習(xí)。——越南詩人、翻譯家、北京外國語大學(xué)外教 梅欣
 
　　阿布是個被嚴(yán)重低估的詩人。他的詩有底線，有激情，有態(tài)度。從“彎腰到情人的高度”和“離床越來越近”，到“祖國，或屋檐下的自白”，他從一個情欲旺盛的小說家成長為一位為自由而歌的詩人，作為朋友和同仁，我很高興。——詩人導(dǎo)演 老巢
 
　　阿諾阿布的詩歌首先讓我感受到的用字的潔癖，他的90%的詩歌都非常短小，都在20行左右，32K的版面正好排一頁，我在編輯他這本《祖國，屋檐下的自白》時，讀他的詩總是感覺意猶未盡。他的詩干凈的就如貴州的天空，游動的白云中，透著湛藍。第二就是境界，阿布的詩和他的內(nèi)心融著一種境界，這種境界促成他詩歌的精神高度，我不把這種境界說成深刻，深刻是有些唬人，但境界卻是一種開明與自覺，因此，阿布的詩都帶著真誠與渴望。從我主編他這書詩集的多次閱讀中感受到，阿布是當(dāng)代中國詩人中不可多得的詩人之一。——詩人、《詩參考》主編 中島
 
　　彝族詩人阿諾阿布的作品純粹超拔，他用寬泛意義上的彝族文化和多種崇拜的民族元素來定位自己的詩人身份，他的詩歌，就像是他在彝族“火把節(jié)”上舉起的火把，照亮自身，也在普世價值間沉浮；他的寫作方式明顯不同于一些同質(zhì)化毫無意義的“所謂詩歌創(chuàng)作”，他盡可能地摒棄一切修飾性詞匯的鋪墊，用“我在詩歌現(xiàn)場”就“直接進入”主題本身，給讀者更直接的現(xiàn)場對撞和沖擊；他的詩歌語言暴力粗狂且質(zhì)感，在遞進的文字中歷經(jīng)反思、否定和淬煉里完成詩歌精神的重構(gòu)，使得每首作品都提煉出不可多得的警句；他的詩學(xué)世界蘊涵著關(guān)于人世的終極思考，他把人類最初原始生猛的氣息引入文本，把敏銳的體驗化為日常的句子，探索和揭示一些世間的真相，力求超越欲望的控制和超越心靈的束縛。外表強悍，內(nèi)心細(xì)膩的阿諾阿布，任詩行走于自己略含憂郁的眼神和凌亂的卷發(fā)之間，使得他的作品呈現(xiàn)出不凡的內(nèi)涵與特質(zhì)。——詩人、北京國華文化基金副主任 趙福治
 
　　阿諾阿布的詩集《祖國，或屋檐下的自白》，其中最鮮明的特征就是隱喻性，在祖國的屋檐下，去展示人民的各種生活狀態(tài)。為什么我們始終需要隱喻，在詩壇的曹伊之爭中，其中一個核心論題，就是我和楊黎對隱喻的辯論，口語詩的代表詩人楊黎認(rèn)為需要直接用口語表達出來，而我們大詩主義的觀點認(rèn)為隱喻始終是詩歌的核心，因為性愛和政治始終是禁忌，對于那些不能言說的我們只能用隱喻。他詩中無數(shù)的少女意象，可以說是他自身經(jīng)歷的外化，同時又是對世界本質(zhì)的描摹，他的詩通過隱喻讓自身與世界相通，我們通過他的經(jīng)歷看到了時代真相。
 
　　阿諾阿布的詩中有許多格律詩才具有的對仗、警句、韻律，體現(xiàn)出他對傳統(tǒng)文化深刻理解。

　　阿諾阿布雖然是彝族詩人，可是他的詩更多是從全人類的角度去創(chuàng)作，這也是一個成熟詩人的特征。中國詩壇跟國際詩壇相比具有封閉性，我們最大的障礙不是語言，而是價值觀，可是在阿諾阿布的詩中具有國際詩壇所關(guān)注世界的方式，他對我們的現(xiàn)實充滿警惕，體現(xiàn)出獨立的對抗精神，這是知識分子的品格。——詩人、作家、翻譯家 曹誰
 
　　在12月，北京大雪后的下午。詩人們迎著寒風(fēng)，趕去參加阿諾阿布的新詩集坐談會。我相信他們與我一樣，能在這樣的壞天氣，去為一個詩人相聚，決不是為了面子、友情、世俗的人情關(guān)系。（因為面子、人情世故頌歌似的的研討、坐談會比皇帝的新衣還要過分。）而是像我一樣被他的詩歌力量敲打得有些疼痛。被他語言中包裹的批判性、這個時代若隱若現(xiàn)的良心所牽引……是的，為一個靈魂有神在小聲歌唱的好詩人而圍坐在詩歌的火塘邊，分享一部詩集在冬天給我們帶來的溫暖！在這個最壞的季節(jié)，在這個最好的季節(jié)，或者把季節(jié)轉(zhuǎn)換成時代，能被神偏愛的詩人，能被神的光澤照耀的語詞，已經(jīng)非常罕見了。但阿諾阿布是一個！祝福阿布！一個被神偏心的詩人！——詩人、畫家 瀟瀟
 
　　詩歌和藝術(shù)一樣應(yīng)該有特色的感受和觀念，有超越別人和自己經(jīng)驗的能力。在普遍“通性”規(guī)律中成為自己，向神靈方向接近。看了阿諾阿布的詩已感覺到了！——朗誦家、畫家 姬國盛
 
　　阿諾阿布作為一位優(yōu)秀的彝族詩人，其作品不僅具有本民族的傳統(tǒng)文化特色，而且也有對現(xiàn)當(dāng)代社會發(fā)展深深的思索，以及世界人文精神深刻的解讀。他對中國當(dāng)代詩歌多色調(diào)和多樣化發(fā)展作出不懈的努力，既有詩歌藝術(shù)上的，也有文化上的。從中，你能讀到新舊交替與矛盾、東西方價值觀念的沖突、個體與整體的對抗，以及神性與人性差異的獨到見解。——詩人、《中國漢詩》主編 王長征

　　心情是一種財富。文學(xué)的創(chuàng)作過程是一種審美選擇的過程，也是一種情緒升華的過程。詩歌的創(chuàng)作需要飽滿的情感,進入詩歌中的情感必須是以真善美為核心的，詩人要在真善美的表達中給人以力量，給人以希望，給人以美好的感受。很開心從阿布的詩歌中看到了很真實的一面，相信把自己感動，就可以感動全世界了！——澳大利亞詩人，朗誦家 格格
 
　　2004年左右，在北京，燈市口大街75號，中科大廈三層，詩人導(dǎo)演老巢創(chuàng)辦的中視經(jīng)典工作室，和彝族詩人、作家阿諾阿布一個辦公室共事五年。其間，詩人安琪進入工作室主創(chuàng)團隊，詩人梁小斌，評論家、清華大學(xué)教授藍棣之應(yīng)邀為工作室顧問，詩人何三坡合作式進入工作室主創(chuàng)團隊，詩人臥夫亦是合作式進入工作室主創(chuàng)團隊。那是中視經(jīng)典的晶晶時代，在燈市口大街75號，中視經(jīng)典，瑩瑩有光，有榮譽，有遺憾。記得阿諾阿布他當(dāng)時用的筆名叫昨夜，他寫的小說叫《彎腰到情人高度》、《離床越來越近》，他主編的雜志叫《青年時代》，他的女人叫“春兒”，他愛吃的菜叫清水煮白菜，鹽都不用放，他的口頭禪是這不是你的錯啊。阿布是個有學(xué)問的狂浪之徒，在其桀驁不馴的言談舉止中，每一個中指式的動作都是對其身處時代的質(zhì)疑與警惕，亦是他內(nèi)心的疑惑與憂思。十五年后的今天，我們的老友阿布我問問你，昨夜你都干了些什么，你前女友的妖訴在我的左耳嚶嚶癢繞。宋莊畫家村，那些把你喝趴下的藝術(shù)家們后來都被我喝倒，酒桌上哭泣，痛哭流涕，他們現(xiàn)實生活中的窘迫與內(nèi)心深處的掙扎你是知道的，我也略知一二，奇裝異服難遮其內(nèi)心的虎嘯，干杯。
 
　　近日，驚聞我的老友、前同事、詩人、作家阿諾阿布出了一本詩集，除了祝賀，我，無無話可說。出詩集是好事，每一本好詩集都是這時代的反對票，無用，但充滿力量。
 
　　乍一看詩集的名字《祖國，或屋檐下的自白》以為是海子式的“祖國，或以夢為馬”那樣一種矯情的抒情詩，大謬。老憤青阿諾阿布即使手攥著紅酥手一樣的喻體或者客觀對應(yīng)物，他的抒情也是心懷天下情系憂患那種潛伏的蟄伏的含而不露的能指所指相互纏繞瘋狂糾葛的冷抒情，冷嗖嗖，出其不意，一劍封喉，在一種悖論式的句式組合中完成拐點式暴力抒情。這種阿式抒情風(fēng)格是獨特的也是充滿爆破力的，是炸藥不是舉炸藥包的人，阿布不舉炸藥包，阿布不是烏合之眾，雖然他在題記中寫到“我承認(rèn)/只要看見人群/仿佛就看見了我的一生”，對于這個題記我的解讀只能停留在悲憫這個字眼上。阿布不是人群之中的人，阿布是人群之中的黑點非常黑特別黑很黑，即使在津巴布韋依舊不掩其黑。阿布是人群之外優(yōu)雅地自斟自飲春夜銷魂濃情酒的鉆山豹，阿布是那個長發(fā)亂飛王府井，語出錘打狠戳帝王心的黔之俠士，是在花天酒地尋歡作樂中突然愴然淚下的文人。在其莊嚴(yán)戲謔的腔調(diào)里，有一種神秘似是故人般熟悉又陌生。有一種疼痛呼嘯著戳肝戳膽錐心，敲打我們的頭蓋骨。有一種沉重羽毛般輕靈自由自在在祖國的夜空閃閃發(fā)光。當(dāng)我說：阿布我們一起吃飯。阿布必是撥撩兩下他那嫵媚倔強的亂發(fā)反問：你有沒有覺得，就是哈，這樣會不會愧對在鄉(xiāng)下大山里彎腰，露著小蠻腰，腰窩上有兩顆棕色美人痣種地的小表妹，她還是個發(fā)育中的少女啊，我的兄弟。瞧瞧，這個阿諾阿布，菊與刀一樣鋒利又柔軟，白雪公主一樣純凈又淫蕩。阿諾阿布不是憤青，誰說他是憤青他就跟誰急。我阿諾阿布怎么會是一個憤青哩，我只是一個學(xué)問淵博的憤怒著的公牛而已，我干分酒器，您隨意。其實，我們的阿諾阿布只是一個從生活中來到靈魂中去的大巫，一個心懷利刃的花樣男，一個詩歌精神武裝到牙齒的浪蕩子，他咬牙切齒歇斯底里地深愛著這大地，他飛揚跋扈蠻不講理地呵護著這傷痕累累的山河，猶如深愛著呵護著他生命中每一個與他凸凹相對嚴(yán)絲合縫的女人，僅此而已。
 
　　曾經(jīng)，在某個大雪紛飛的寒夜里，我梗著脖子臨窗不語，黑暗中點燃打火機的剎那，我說：這一生誓不低頭。阿諾阿布從貴陽伸過他妖嬈彪悍的大手，先錚錚有聲捋了捋他那滿頭劍拔弩張的亂發(fā)，然后，拍拍我的左肩，阿諾阿布說：兄弟，哥們兒，小劉，不偉啊，我跟你說哈，在人屋檐下，咋整，怎么辦。——詩人、作家網(wǎng)新媒體中心主任 劉不偉
 
　　
　　附3、
 
　　阿諾阿布詩歌作品小輯
 
對慶安，我只有敲打頭蓋骨
 
從酒店門縫滑進來的消息
夾帶一串彎曲的阿拉伯?dāng)?shù)字
像初潮少女不小心弄臟的底褲
我敲打酸痛的頭蓋骨
在遙遠的大西南
不得不承認(rèn)  痛是一種幸福
我想制造一個詞   一個虛構(gòu)的詞
它比子彈公正
比新聞聯(lián)播快
白天捆綁遍地的麻木
晚上縫補無邊的謊言
（可憐我制造不出這么一個詞）
捂上耳朵我聽見柏林墻深處
槍聲的回響
閉上眼睛我看見審判臺上空無一人
而四周座無虛席
我敲打頭蓋骨  這是最好的時代
山河值得人們一次次拯救
我敲打頭蓋骨  這是最壞的時代 
全天下竟然都在紡織遮羞布
 
即使是夢中
——懷念祖母
 
即使是夢中    也那么艱難
拐杖輕輕一晃
勝過播勒家人背馬馱的嫁妝
當(dāng)你側(cè)身而過
一張衰老的少女的容顏
 
最后一根檐柱落地
除了左肋    沒人掛念
繡花針多久離開針筒
祖孫三代都說不出具體時間
 
在水西古城仔細(xì)觀察我的手
 
只拿得起半卷書半截鉛筆
我的一雙手
時不時還要空出來
拍打昏昏沉沉的向陽橋
指責(zé)被侮辱的自由
而且大多時候
我還要攪拌水泥
系鞋帶   以及找回虛構(gòu)
 
當(dāng)冬天的雷聲隱隱傳來
我不得不一一撫摸
傷痕累累的水西河
見風(fēng)使舵的守門人
遠房親戚的余恨
我基本上沒精力注意到
沒有哪一天我不是兩手空空
 
水西古城
 
承認(rèn)聽不到雞叫我有睡不著的毛病
承認(rèn)臘梅沒經(jīng)誰的同意四處亂開
 
承認(rèn)只要看見人群
仿佛就看見我的一生
 
死去多年的杜鵑站在蒼山上
 
在一句承諾都沒有的年代
死去多年的杜鵑站在蒼山上
在離天最近的地方
它獨自完成花開花謝
 
它允許天空低垂
允許一個王朝一錯再錯
如果我?guī)е图?br /> 它甚至愿意把凋謝的花
為我再開一遍
 
可惜我沒有弓和箭
走在人群中
我孤單如滿地落紅
 
如滿地落紅的我
眼睛閉上是南詔
十三個王一一缺席的南詔
 
我請求，從北方來的回到北方
包括風(fēng)，包括來不及帶走的骨骸
我請求，從南方來的回到南方
包括鹽，包括沒有人看管的牛羊
 
我請求寸草不生的三月
讓杜鵑再站一千年
這是我們唯一的最后的出路
這是我們唯一的最后的希望
 
六月的告別         
 
分開顫抖的卜辭，分開紅塵
直到空無一人的街道，重新空無一人
 
直到多雨的貴陽退無所退
直到六月忘記永恒
 
明天無關(guān)緊要，我是說
嫁衣如果真的不合身
 
我是說，再聽一次多年前的嘆息
不管這個世上有沒有人懺悔
 
致丹津拉布杰
 
月亮和土拔鼠
沙蔥和格桑花
遠方吹來的沙
落在我身上
拎著半瓶酒的姑娘
草原的盡頭仍然是草原
 
蒙古包和繩索
流星和柵欄
低垂天邊的晚霞
各有各的模樣
一張漸漸遠去的臉
把最后的告別安排在昨天
 
火車站和異鄉(xiāng)人
巴烏和絕望
鹽消失在水里
歌聲召喚每一只走失的羊
不只是你，也不只是我
每一個人都有回不去的故鄉(xiāng)
 
致阿赫瑪托娃
 
阿按：在彼得堡阿赫瑪托娃故居，我獨自在她當(dāng)年她安頓布羅茨基的書房枯坐。打字機，照片，信封，普希金的詩集，長方形旅行箱，古米廖夫的風(fēng)衣，仿佛如昨。白銀時代偉大的詩人，俄羅斯的良心。一個被政府和公眾同時稱之為蕩婦和月亮的女人，讓我黯然傷神。
受命朗讀拙作《就這樣吧，二月的風(fēng)》，無邊的惶恐包裹了我。我?guī)缀鯖]等到俄羅斯詩人阿列克謝.菲里莫諾夫給我用俄語朗誦完，就匆匆下臺。院子里，突然下起雨，我差不多看見雨水肆無忌憚的打在她的臉上。
 
很少有人將土豆掰成兩半
除了阿赫瑪托娃
除了成為蕩婦的阿赫瑪托娃
很少有人在漏雨的屋檐下
對不存在的祖國一再原諒
除了阿赫瑪托娃
除了成為蕩婦的阿赫瑪托娃
彼得堡，聽我再重復(fù)一次
除了阿赫瑪托娃
除了成為蕩婦的阿赫瑪托娃
彼得堡，沒有誰能阻止
你將被一次次命名
直到不再忘記誰是你真正的主人
 
很少有人敢咒罵昏昏欲睡的眾神
除了阿赫瑪托娃
除了作為月亮的阿赫瑪托娃
很少有人在俄羅斯最不要臉的年代
在黑夜中歌唱人類的頹廢
除了阿赫瑪托娃
除了作為月亮的阿赫瑪托娃
彼得堡，聽我再重復(fù)一次
除了阿赫瑪托娃
除了作為月亮的阿赫瑪托娃
彼得堡，沒有誰能否定
你將因此永垂不朽
如果不再有人流亡在俄羅斯大地
 
成都
   
寬巷子依然那么窄
窄巷子依然那么寬
一張張?zhí)摶玫哪?br /> 淘空了九月
飄忽不定的九月，除了我
沒有人覺得生錯了地方
 
波浪回到水
火車回到站臺
母親回到呷爾莫波
最后的夜晚一去不復(fù)返
除了成都，誰也不會知道
一個男人下半夜守著上半夜的哀傷
 
斷章
 
我不相信太多的門和窗
正如我不相信太多的生和死
當(dāng)我在小涼山坐下
慢慢轉(zhuǎn)過身
像摩西分開紅海
我說，姑娘
有什么你好好跟我說
別眼淚汪汪
茲茲樸巫
 
起伏的群山，柔軟的河流
沒有哪一天不裹攪我的夢
這種接近于神的絕望
在茲茲樸巫，在三月的茲茲樸巫
每一塊石頭都等著和鐵相遇
每一個心痛羊不吃草的牧人
都流離失所
一代否定一代的秘密，全在這里
 
神并不一開始就是神
至少，在它出生之前不是
在它死亡之后也不是
先是命名，然后才是祭拜
就一支歌謠而言
任何一場戰(zhàn)爭都可以避免
而每一寸光陰都太漫長
都不適合留住人間
而從古到今的眼淚，陌生人的骨頭
所想表達的，無一例外，全是永恒
 
我聽見肋骨折斷的聲音
不，我聽見六根肋骨折斷的聲音
在茲茲樸巫飄蕩，他們用一生
宣告比土地還要龐大的死亡
在大雁展翅的一瞬
在每一粒苦蕎被剝離的三月
最初的歸來，是血，寫在水上
比石頭堅硬，比回憶遙遠
確定四面，確定八方
確定所有的高處和低處
目的是把殺戮
堵在刀箭發(fā)明之前
 
一把沒有掛在腰上的刀
值不得驕傲
一滴沒有沸騰的血
值不得流淌
被禁錮的葡萄井，山坡上的王
一步比一步陡峭的石梯
一片比一片委屈的落葉
沒有誰不明白這個道理
有一只豹子逃脫，那等于是
無數(shù)的苦難逃脫
有一個足跡存在，那等于是
無數(shù)的兒女存在
 
經(jīng)書能夠解決的，決不用劍
傳說能夠包裹的，決不用羊皮
轉(zhuǎn)眼即逝的讓它轉(zhuǎn)眼即逝
永垂不朽的讓它永垂不朽
我撿起神座底下的石子
半壁江山在我手里
誰也沒有理由拒絕
誰也沒有理由不相信
將太陽追趕得東躲西藏的男人
為金沙江找到入海口的族人
我白天敬三杯，晚上敬三杯
哪怕僅僅是擺設(shè)，僅僅是安慰
我愿意把所有的來世在今生過完
并且，不留余地
 
戴高樂機場的黃昏
 
阿按：在戴高樂機場轉(zhuǎn)機，看到人亡家破的大馬士革難民，在這個連死之也無法公平的時代，對所謂的現(xiàn)代文明，我陷入一種深深的厭惡。包括巴黎幾百年來所積累的嫵媚，包括把我送來歐洲的法航。
 
法語的，英語的，希伯來語的
我厭煩所有報紙的頭條
它們在炮彈橫飛的地方
遣責(zé)那些沒有授過粉的花朵
 
紫色的，露骨的，優(yōu)雅的
我厭煩巴黎所有的裙 子
它們在戴高樂最顯眼的位置
炫耀著這個時代最文明的罪惡
 
當(dāng)血肉橫飛的大馬土革從我面前一晃而過
在這座全世界最為輕佻的城市
每一張臉都白得難以忍受
每一條腿都瘦得無限邪惡
 
接過侍者送來的咖啡
我羞愧，跟政客一樣
除了脫口而出的謝謝
我竟然什么都不會說
 
作家網(wǎng)劉不偉編輯整理
來源：作家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