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況 | 洪燭:心靈史詩寫作的奠基者
真正的友誼像璞玉,不事雕琢,卻溫潤一生。我時常為自己擁有這樣醇厚的友誼而感到驕傲!
倒敘的春風并不得意,但文字的力量卻能將上世紀九十年代初兄弟們記憶深處關于詩歌關于友誼的陳麻爛谷愣是吹出一茬新綠來!
祁人、商震、雁西、洪燭、陸健、呢喃他們還在北京西絳胡同地下室“潛伏”那陣,我那雙稚嫩的南國翅膀就在他們略顯寒酸卻不失風流的屋檐下庇過風雨。含辛的北漂租客,行頭簡單得像苦行僧,一人吃飽,全家不餓。茹苦的精神會餐,一碟青菜,幾塊豆腐,開懷暢飲的是兩元一瓶的低檔“二鍋頭”,兄弟們喝下去的是液態的火焰,吐出來的是固態的滄桑。
多少年就這樣輕輕過去了。逝者如斯,心間那一泓自強的流泉,依然淌著昔年青春的壯歌,川流不息。認識這些才華橫溢的詩人兄弟,是我一生的財富與榮幸。
詩酒年華,我們有太多起褶子的回憶和想法需要時間之手去撫平。為了詩歌的“革命事業”,兄弟們沒少在西絳胡同就著一盞粗茶縱論天下形勢、恪守詩性精神。電光火石稍縱即逝,飛馳而過的,是我們擲地有聲的青春年華。也就是從那時起,我們懷抱餓不死煮不爛的文學夢想,走南闖北萬里行,東奔西跑行萬里,入新疆、走西域、下海南、闖西藏,大河上下,塞北江南,我們成為不離不棄的生死兄弟。
轉過身去,我就能看見兄弟們漫漶悲壯色彩的命運共同體仍在雄性的陽光下流淌著生生不息的光芒,那歲月腿腳上蒼茫的陳年風濕,讓我們這些洗盡鉛華摒棄了許多背運的詩人兄弟在相聚時刻,仍能憶起昔年的江湖夜雨,一伸手,就能撓到內心深處那一把滄桑的酸軟。而那些湮沒于生活經驗里的種種艱辛,雖歷經風刻雨洗,仍能向我們展示昔年的風發意氣和隱匿許久的年少場景。千難萬險,一笑置之,多少年后,這些真實而具體的人生底片,仍像某種契入彼此血脈的情結,揮之不去。

洪燭兄的才華,怎一個“牛”字了得?!他是金陵古都光腳丫七步成詩的“早熟天才”;他是秦淮河畔一邊填詞制曲一邊夢想偎紅倚翠的“少年柳永”;他是南京梅園中學出了大名的“偏科神童”,除了寫詩,數理化全掛“紅燈籠”;他是靠一支筆被保送上武漢大學、然后靠亮麗的才華昂首挺胸走進中國文聯出版社、最后混出一片大好河山的“風云人物”;他是詩人兄弟們眼中最有青春活力的詩歌“快槍手”,迄今為止,已筑起了十部“詩歌長城”;他是評論家眼中最具殺傷力的散文“老獵戶”,國內大報大刊小報小刊地窖書攤上,經常有他憨厚矯健大小通殺的身影出沒;他是文學界樹了豐碑立了大傳典了酷型的文學“釘子戶”,他手揮五弦,目送歸鴻,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全為了那三千個活蹦亂跳的中國漢字;他是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廣大讀者尤其是女性讀者心中的“白馬王子”;他是月亮的女兒星星的公主阿依達含笑終生的“董永” 、永不老去的“阿牛哥”;他是一眾未婚已婚再婚青年女讀者日間牽腸夜里掛肚為之捶胸頓足為之痛哭流涕的“鉆石王老五”、“骨灰級情感不死鳥”;他是中國文壇迄今為止為數不多的“活著的烈士”,徐志摩文學獎從民國版本的飛機上轟然墜落、老舍文學獎從含冤的太平湖赫然浮起,一個沉重如鐵,一個莊重如山;他是電視和網絡上經常伸舌尖露臉唾沫星子四濺的“重量級美食家”,一會兒粵菜閩菜如何如何了不得,一會兒川菜湘菜如何如何不得了!說得人是垂涎三尺、飛流直下……
2012年底,博客十年(2002—2012年)影響中國百名博客”評選中,洪燭的新浪博客以二千五百多萬的點擊量雄踞全國“百強博客”之列,締造了作家博客的新浪神話!頒獎會上,他憨憨的“洪燭牌”微笑,讓許多人看到了洪燭老黃牛一般勤勤懇懇的背影不眠不休在網絡世界里永不止息地躬耕。許多人像崇拜八十年代的“萬元戶”一般,視“洪爺”為網絡時代的英雄!上帝可以作證:仁慈的網絡真的沒有門第之見!
泥沙俱下的網絡時代,良莠雜陳,誰都可以是爺,誰都可以是孫子,誰都可以無拘無束地把自己的“得意之作”掛在網上裸陳相見,誰都可以在別人的“文章屁股”后面寫寫畫畫指手畫腳評頭品足一番,看不順眼時,甚至可以極盡諷刺之能事,或者干脆踢上一腳。人們只要打開電腦,誰的面前都擺著一個通天入地的話筒,誰都可以成為一個“獨立發言人”。
一位詩人的博客擁有這么大的點擊量,我認為,這是一個夢工場式的當代神話!“洪爺”通過這許多年的勞心勞力,弄出來的,乃是一個博客版的“一千零二夜”!二千五百多萬的點擊量,就等于擁有了二千五百多萬個大大小小的讀者,也等于將興奮的作品賣出去二千五百多萬冊!!這個時候,一些眼紅洪燭的人,再想以別的什么方式和手法企圖遮蔽“洪爺”盛大的光芒,那是癡人說夢了!我為自己擁有像洪燭這樣牛氣逼人牛氣沖天的兄弟而感到刺激、解恨和自豪!

近十年來,“洪爺”磨出了2200行《西湖:白蛇傳》、2500行《西域》、2600行《超人:倉央嘉措心史》、2800行《屈原》等十部可圈可點的長詩。毋庸置疑,這十部渾厚硬朗的詩歌“硬通貨”便是詩人洪燭留給自己才華最好的眉批、最佳的注腳和最牛逼的“悼詞”,它們沉甸甸的分量,足以令“活著的烈士”洪燭在中國詩壇屹立不倒、“永垂不朽”!
值得一提的是,2012年8月初,我與祁人、洪燭、雁西、周占林、李自國、倮倮、阿魯等八位詩人興致勃勃地參加了令我們終生難忘的“中國詩歌萬里行·走進西藏”采風活動。與雪山比肩,與牦牛合影,與布達拉宮對視,與卓瑪們擁抱,與拉薩河握手,與瑪吉阿米說愛,與倉央嘉措談詩……
回來后,詩人兄弟們都寫下了此次西藏之行的美麗詩篇。祁人寫了100多行《朝圣的路》,我寫了200多行《云朵上的瑪吉阿米》,雁西寫了800多行《西藏抒情詩》,而我們大款級的“烈士”洪燭,寫出了2600多行的《倉央嘉措心史》!

發現倉央嘉措,與哥倫布發現新大陸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拉薩河》、《你是世界的第一天》、《你和我的詩經》等膾炙人口的綿密抒情,讓另類的倉央嘉措顯得凄惻、感性、風流、干練、圓潤、真實、豐滿、可信。一個被洪燭還原為人、還原為男人、還原為詩人的倉央嘉措,就在尋常百姓面前道出了關于他的簡潔明朗的一生際遇!挖掘心靈的史詩,就像挖掘巖層深處的金礦,需要高超的技術和一等一的勇氣?!詩人洪燭讓我們在無比輕松愉悅中,享受了一次探究人性與神性的心靈大餐。倉央嘉措在洪燭筆下復活了,他踏著年輕的晨露,抱著一顆無比虔誠的詩心,與他心愛的瑪吉阿米牽手,在拉薩河邊漫步……
祁人說洪燭是“騎士”,李犁說洪燭是“烈士”,雁西說洪燭是“猛士”,很形象,很準確,也很到位。出于對洪燭為文學“守身如玉”終身不娶的深刻擔憂,詩人兄弟們不止一次勸他早日“修成正果”,早日抱得如花似玉的美人歸。可是,兄弟們不止一次地聽洪燭漫不經心地重復著這樣一句話:“我不能為了一棵樹,而放棄整座森林呀!”。
玄機四伏,寓意深深呀!
不敢硬來不能逼婚的兄弟們,面對如此棘手的“老大難”,除了干著急,此刻,也就只剩搖頭苦笑的份了。這盼星星盼月亮的喜糖喜酒,恐怕得挨到猴年馬月了,更別指望會有為孩子們指腹為婚一類的浪漫了。拿他沒轍呀,喪氣得緊!

一壺濁酒送別幾許殘春;半夜溫馨留駐一夕噓唏!兄弟們當年承載著親情體溫的那些囑托呢?它在哪里?它是否仍在馬不停蹄地以滾燙的激情涌向彼此抵近中年的喉結?它是否揮別了我們雖然粗茶淡飯卻依舊心比天高的書生意氣?!
世事滄桑心事定,胸中海岳夢中飛。往事如煙,是痛?是快?舊夢入戲,是苦?是樂?親愛的洪燭兄弟啊!我們那些濃得化不開的悲喜,依舊圍繞著兄弟們砥礪風霜的詩性骨骼,那些塵封后漸次走遠的腳印,依舊清醒地烙刻著我們青春無悔的敘述與抒情。這許多滋味,此刻正蘊涵淚與笑,伴著兄弟們這些年平靜的榮光、良善的壓力,走遍千山,走遍萬水,走到天之涯、海之角,直至永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