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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口的那條路

  路的開辟,路的變化,是生活的變遷,是人們生活質量的改善,也是勤勞的見證。
                                                                                       ——題記
  
 我駐足在村口的柏油路上翹首等待,等待著從佛山歸來的姐姐。東方剛露出魚肚白,我望著筆直的柏油馬路出神,思緒隨著長長的路伸向遠方……
 十年前,稚氣未脫的我常常與玩伴嬉戲于此,將路面積水舞成朵朵水花,臉上,身上抹上一層厚厚的泥漿,再拖著臟兮兮的身子回家。因此常常挨媽媽的罵,媽媽嘴上雖罵著,卻是滿懷憐愛的將我身上的衣服換去,洗凈,再三叮囑我別再頑皮。而我不懂事,還總在雨天無所顧忌地,在坑坑洼洼的泥濘的小路上跳躍,習以為常地讓自己變成泥人。
 路的兩旁是一排低矮的,參差不齊的瓦房。雨天里,雨水順著低矮的磚瓦流下,拍打于路上,將路雕琢得凹凸不平,坑坑洼洼里蓄了雨水。偶有大卡車呼嘯而過,路面便被碾成泥漿狀,越加的泥濘不堪。道路兩旁瓦房人家家中,就涌入一坨坨泥水,行人也濺上一身泥,這讓人叫苦不迭的泥濘的土路,曾經使很多人吃盡了苦頭,讓很多人感到厭煩。童稚的我們卻待雨過天晴,便一擁而上,用手捏好泥,一甩,玩伴的身上、頭上,滿是泥漿。兩旁的住戶人家窗臺、室內也滿是泥水。
 那條路,有一段長長的斜坡,倘若在雨天路過,爬坡時讓人寸步難行,腳一打滑,若無行人幫助手腳并用,也難以過此關卡。送孩子的家長常結伴同行,只為讓自己不至于摔跤,不讓孩子拖著滿身泥水的身子進課堂。
 即使在此種天氣,此種路面,我們一群稚氣未脫的孩子,總是喜歡憑借自己靈活的身子,極速往上沖,有些時候抵達坡頂,轉身拉后面的玩伴,如果沒有能接住,往往一踩落空,往下滑,搞得滿身泥水。也經常有玩伴摔得鼻青臉腫,滿臉臟兮兮的。長此以往,我們常常習以為常發出詛咒,“這什么鬼天氣呀!天天下雨。這破路,能否修修呀!否則會死人的。”大人們每每聽到我們發出這樣的抱怨時,也總會嘆了一聲:村口的那條路什么時候能修好呢!什么時候才能安全呢!
 此路況,讓我們生活在一個閉塞的小山村中,斷絕與外界的交往。村子人家最好的家具仍然是‘三轉一響’,外出時交通工具最高檔的要算自行車了,平時基本靠步行。通迅就更落后了,除了寫信基本靠吼……村子的農產品往往過了收獲期,大卡車才會姍姍來此。司機時不時抱怨這路面難行駛,而后零零星星有些車輛來過之后,也就銷聲匿跡。
 村里人倘若聚齊一起,話題最多的莫過于此路,大家常常對此路抱怨不已。都說道,那條通往村子的路“天晴黃塵滾滾,塵土飛揚,雨天便是泥濘一身。”一語道出種種無奈。叫苦不迭不是辦法,全村人商量,一致覺得要致富先修路。同時為方便村里人出行,也為了孩子們的安全。村長特意從外地購來幾車大理石,將其鋪于路上。自此,路逐漸便于行駛,便于出行。
 話說路一暢通,外地商人便紛紛進村收購農場品,轟轟隆隆的裝載聲,噪雜的汽笛聲,在村子此起彼伏,好不熱鬧,那些陌生的身影在村子里忙碌著,村里人的腰包開始鼓了,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
 只可惜,好景不長,不多時,路面就恢復原狀,甚至比原先的路面更為糟糕,更加慘不忍睹。石子,泥漿混于一起,行人稍不注意,就會陷于其中,難以抽腳,常常不得不求助于旁人幫助。
 司機們紛紛打退堂鼓,忙碌的身影也漸漸消失。毛猴般的孩子光著腳丫,又重新踏上曾經嬉戲過的路口盡情玩耍,直至濺得滿身泥水,才屁顛屁顛跑回家。
 村里人覺得要留住商人,鼓了自個腰包,仍然覺得路非修不可。于是,村長再次從外地購回碎石,全村人一起出動,將路子鋪的結結實實的,自此村子開始變得熱鬧了,集市凸顯最初發展的模樣。
路的聯通為村子注入一股新鮮的血液,自此,那條路與村子的生命融為一體,村子逐漸在變遷著。
 升初中后,我拖著笨重的行旅箱,寄住于學校。那在鄉村泥水間生活的日子逐漸淡去,集市、農產品從記憶中褪卻。對村口那條路的記憶只在回家時刻才清晰,即使路已經是碎石小路,卻害怕一個不留神在那條路上被濺上一身泥,因此期間很少回家。貌似村口的那條路離我漸行漸遠,自此再沒交集,可終究是家鄉,終究需要踏上回家的征程。
 因親人新婚,父親在電話中催促我回一趟老家,終于走在那條路,昔日的泥水之路已消逝,那條曲折不平的碎石路都已被水泥替換。一棟棟新建洋房在路的兩旁拔地而起,村子人潮涌動,每人臉上都洋溢著難以言表的幸福微笑。商人穿梭其間,一趟趟班車將追夢的少年載出去,那條路將世代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農民,引出山村,走向城市,追夢去了。
 鄉親們走出了自我封閉的生活圈,步入了廣闊的新天地。多少年的歲月滄桑,多少年的艱辛磨難,人們終于跨越了世間最為坎坷與泥濘之路,終于告別了昔日貧困。
 東方晨曦已然微露,這是一個明媚溫暖的日子到來了。“叭叭叭”三聲清脆的喇叭聲將我從思緒中拉回。姐姐駕駛的轎車已經抵達路口,我隨之坐上車,車子不多時就停在我家門口。到家后,和家人拉拉家常,言語最多莫過于村口的那條路,驚嘆于在短短幾年路變化之快,家鄉隨著那條路的變遷,發生驚人的變化。那條路已然是通往現代化城市的樞紐,是托起與外界聯系溝通橋梁光明之路。
 晚飯過后,華燈初上,一家人漫步于村子的平坦的柏油路上,干凈的街區,街區兩旁的鮮花,在霓虹燈的映襯下分外妖嬈,路邊有廣闊的休閑廣場,娛樂設施齊全,悠閑的人們賞花拉家常。在廣場上,有孩子們高興地跑來追去,有中年婦女們隨著曲子跳著舞……到處都呈現出一派繁華歡愉的景象。這條路,我已不知走過多少回了,它不僅承載了我成長過程中多少悲歡的往事,更見證了世事變遷,我欣賞著,心在歡快地跳著,那是幸福,那是興奮,那是感動……
 今非昔比,幾年前的景象又浮現在我的眼前,村前屋后全是爛泥,通往村外的路,泥濘不堪,行人寸步維艱。而此刻我明白了,自己的記憶遠去了,村子面貌全新,而村里人的盼頭更多了、日子更好了、幸福更長了!
 我禁不住駐足,凝望著那條路,而那條路一直在變化,一直在延伸、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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