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你是在一個站臺。那個時候,你坐在站臺的一隅,低著頭,全神貫注地在看手中的書。起初,我沒在意,以為你像其他女孩一樣,在玩微信,或者在打游戲。可當我看到你中捧著的不是手機不是電腦而是一本書時,我的心中就對你陡然升起了幾分親切。而當我看到你手中的書竟然是朱光潛先生的美學著作時,我的心似乎有些激動了,怦怦地亂跳起來。我是十分熟悉這本書的,因為,我這段時間也一直在讀這本書,朱光潛先生的美學思想讓我對審美有了更加深刻的體悟,也讓我懂得了怎樣在平淡的生活中學會欣賞藝術、欣賞美。
許多乘車的人走到站臺,他們在不停地說著話、不停地打電話、不停地玩手機。而你,卻在這紛繁的噪音里充耳不聞,還是那樣嫻靜地坐在那兒,還是那樣專注地讀著書。
車來了,人們蜂擁而上,擠抗的聲音、衣服摩擦的聲音此起彼伏。你抬頭看了看,把書折疊好,放進包中。然后站起身來,跟在眾人的身后。當人們全都上車,只剩下我和你時,我向你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你抬起頭,向我莞爾一笑,踏上車,擠進車上的人群中。
而我呢,卻在你向我微笑的瞬間,呆在了那里。我在那個瞬間想起了我爬山時看到的一朵花,一朵白色的小花。她是那樣地淡雅、那樣地清純、那樣地鮮嫩、那樣地讓人一見心動。我似乎又回到了山中,在那朵花的幽香里,深深地呼吸著山中那清新的空氣。直到駕駛員有些急躁的催促聲音傳過來,我才慌忙地擠進車里。
不知過了幾站,你下車了。你從我身邊經過時,向我微笑著,點了點頭。我在慌亂中回應著你的微笑時,你已走下車,走進了來來往往的人群中。
車繼續前行,路上車水馬龍、人頭攢動。你的背影早已消失在人群之中了,而我卻分明看見你的身影還浮現在我的眼前,就像山中那朵白色的小花,幽幽地飄出清香,讓我陶醉,讓我癡迷。
以后的日子里,我常常會想起你,想起山中那朵白色的小花。你和那朵小花的形象總是在我的眼前飄蕩不已,你們或爾分開,或樂合在一起。在我煩惱的時候,我總能感覺到你的恬靜;在我疲憊的時候,我總能感覺到你的溫馨;在我失望的時候,我總能感覺到你的微笑;在我浮躁的時候,我總能感覺到你的淡定。
一天雨后,我在汴河邊散步。清新的空氣中,我突然有一種感覺,你就在我的附近。于是,我停下腳步,向四周張望,卻沒有看到你的身影。我奇怪,我明明感覺到你的存在,卻怎么見不到你呢。于是我抬起腳,走向汴河的風光帶中去尋找。春天已經成熟了,不再像小姑娘,也不再花枝招展。我看到樹越加綠了,小草也長高起來,那些花呢,花也濃艷了,我看到的一切都很美,卻沒有能看到你的影子。
我心有不甘,又走回到汴河邊,我看到汴河的水在風中一波一波地向前涌著,那灑在水波上的陽光呢,也在不停地晃動著,隨著汴河那一波一波的水,也在一霎一霎地光亮著。不知為什么,我在陽光這一霎一霎的光亮中,聽到了古箏的彈奏聲。那樂聲由遠到近、漸漸清晰,那樂聲巍巍峨峨,像一座高峻無比的山;那樂聲浩浩蕩蕩,如河中奔流的水。這不是《高山流水》么?是誰在彈奏這曲呢。我癡癡地看著汴河,看著汴河的水面,一個彈奏古箏的身影漸漸從水中升騰起來。
是你!我驚叫著,我終于找到你了!
有人在我的身邊停下腳步,他好奇地看著我,又順著我的目光向汴河水面看去。河面空空蕩蕩,只有水在風中一波一波地向前涌。那人搖了搖頭,走開。又不時地回過頭來,看看我,又搖了搖頭。他哪里知道,此刻的我,正在專注地聽你彈奏《高山流水》呢!
千古之音難覓,千古之音真的很難覓!
女孩,你在何處呢?我真的很想約你,和你談談朱光潛,和你談談朱光潛的美學,和你談談美。不,我也會專注地看著你,學會欣賞你,學會欣賞美。
我想約你,約你在這汴河邊,就像我見到你的時候那樣,你就那樣靜靜地坐在汴河邊的椅子上,你就那樣專注地看著書,你就那樣讓你讀書的模樣嫻靜、優雅、清新、美麗。我會站在你的身邊,就那樣專注地看著你,就那樣專注地欣賞你。我會忘掉世間的一切,把我的心潛到你的心中,和你一起在感悟美中,沉醉、沉醉、沉醉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