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已寒 把自己疊放在文字中暖
 
水凝碧/文


 
忽然的降雪，使北方這個小城一下子進入了冬季。
 
參加了一個小的文字游戲，原因是這個活動的贊助商是一個書店，獎勵的是購書卡。其實，很少參加文字活動，不想讓外界的東西累著自己。可卻因了這獎勵，便覺得這個游戲和自己有關了。
 
書店離家并不遠，拿了購書卡，系了圍巾，步行前往。很少去這種實體書店了，現(xiàn)在的書都是網(wǎng)郵或是朋友贈送，身邊的、遠方的，在適當?shù)臅r候，恰恰是你想要的，你就知道朋友是知你的。
 
半個月亮泛著清冷的光，途徑小橋，橋下的一池碧水已冰，不再能載得動一種心情。風迎面吹來，撫著我的面頰，掠過我的頭發(fā)，涼。裹緊圍巾，加快一點步子。一會兒，書店便在眼前了。透出的燈光有些暖，心也跟著微微一暖。
 
推門進去，女店家坐在吧臺電腦前，微微笑算是招呼。眼前便看見各種門類的學生用書。不，那些不該叫書，該叫做資料。這些資料運勢而生，有著其旺盛的生命。不得已，問，成人用書在哪里。順著指導走到角落，卻看見滿目的什么什么攻略、什么什么技巧，還有某某厚黑學，看了都叫人心驚。人活著真有那么復雜那么累嗎？想起有一篇文章說如果必要時要選一些書來燒了取暖，我想這類書該是首選。那些叫做資料，那么這些該叫做燃料了。
 
看到最下一層，忽然看見靠邊處有一本《瓦爾登湖》。給人的感覺遙遠而寂寞，但卻一下子觸了我的心，微微疼。以為它只會在那些叫新華的書店才有，不想在這里邂逅。那種感覺就像燈火闌珊處的驀然回首，叫人不敢直視，緩緩將目光游離到別處，給自己一個緩沖。由上而下又搜尋一遍后，才慢慢的蹲下身，輕輕的將它抽取出來。淺藍色的天空，淺藍色的湖水，一只單薄的小船，一個寂寞的身影。心在微微的顫動，梭羅，真的是你么？
 
把它攬在胸前，不想馬上去付款，仿佛有點不真實的感覺。目光再次搜尋，讓自己安定后，慢慢轉身。輕輕地將書遞給女店主，掃描后，我出示了購書卡，就這樣《瓦爾登湖》就隨了我。
 
說不上為什么，一路上并不想快到家，期間進了一家西餅屋，并沒有很想要的東西，挑糕點時不能很專注。回到家，將書安放在枕邊，細細,細細地洗手，讓溫熱的水流緩緩的流過指間，心也就隨著水流沉靜。
 
倚在床欄上，開啟壁燈，不要很亮，光，要剛好打在書頁上，我只在影里。室內因暖氤氳著木制的香味，一種自然的味道，恰與《瓦爾登湖》相映襯。這是一本安靜、寂寞、孤獨的書。它不屬于某個人，只屬于那些安靜的心靈。
 
靜下來，你就可以聽見梭羅在瓦爾登湖聽到的《聲音》“黃昏時分，森林盡頭的地平線處傳來遙遠的牛叫聲，甜美悅耳，起初我誤認為是一些我有時聽到的唱小夜曲的游吟歌手的聲音，他們可能漫游于山谷間；但是很快，聲音拖長，我懷著愉快的失望，發(fā)現(xiàn)原來是牛發(fā)出的平凡而自然的聲樂。當我說我清楚地感到那些年輕人的歌聲很像牛發(fā)出的樂聲，我沒有諷刺的意思，只想表示對他們歌聲的贊美，說到底，這兩種聲音都是天籟之音。”
 
靜下來，你就可以和梭羅一樣，感受大自然的恩澤，然后將自己融入其中。“大自然的難以言表的純潔和恩澤，——太陽、風和雨，夏季和冬季，——永遠賜予我們這樣多的健康，這樣多的歡樂！它們對人類懷著這樣的同情，如果任何人因為正當?shù)睦碛啥瘋麄€大自然都會被打動，太陽的光輝會黯淡，風會同情的嘆息，云會灑下淚雨，樹林會在仲夏掉落葉子穿上喪服。難道我不應和大地靈性相通嗎？難道我自己本身不是綠葉和植物土壤的一部分嗎？”
 
靜下來，你就可以看到梭羅看到的瓦爾登湖的景，似曾相逢。“湖水起過那么多漣漪，但它卻沒有一道永久的皺紋。它永遠是年輕的，我仍能夠站在那里，看見一只燕子和往昔一樣一掠而下，從水面叼起一條蟲子。我從它的水面上看到，來此的是同樣的倒影；我?guī)缀跻f，瓦爾登，是你嗎？”
 
將書輕輕放下，目光投向夜的空靈，唇角不禁微微上揚。人，生，總有一些人，一些事，一些景，不管隔了多么久遠的時空，總會有心靈與你相通。 感謝他們把當時的心情借助文字保管，而我，可以在歲月的寒涼里，把自己疊放在文字中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