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來,樹葉零落,多少有些蕭瑟景象。可得知朋友拍攝了許多荷花,甚感詫異,本是行將”留得枯荷聽雨聲“的季節,卻有那么多荷花仙子綻開笑容,讓我心動,心里頓生尋荷的沖動和激情。
釣魚臺是我尋荷的首選,記得初夏去過那里,幾千畝的荷田連城一片,一片蔥綠,那是荷的世界。綠色的波浪隨風起伏,荷葉扇出的清風仿佛是綠色在流淌,流到你心頭,讓你有無比的舒爽。秋來,還有開放的荷花嗎?帶著疑問,我和幾個荷花愛好者風塵仆仆地前去探尋。
一條長河已經“為誰消得人憔悴”了,清瘦得如楊柳腰般的苗條少女,靜靜地橫陳玉體,讓人心生憐愛之情。幾只水泥船默不作聲地停靠岸邊,由于擱淺在淤泥里,那錨鏈漫不經心地牽著船首,松不啦嘰的,好像只是象征性地擔負著自己的職責。釣魚臺的塔影似一只釣魚竿,那磯邊垂釣的可是左慈轉世,在釣一湖白云,在釣一湖湖水。原來的三角地域的荷消失得無影無蹤。
河的南面是一望無際的荷田,雖呈綠色,但暗淡沒有光澤,定睛細看,有不少枯敗的荷葉躲藏在勉強支撐臉面的荷蓋下面,悄無聲息地維護形象工程。我們無意再看,越過魚臺村,到了村東,這里是圩區,土地肥沃,適合種荷。萬頃荷田依然綠意盎然,我真想高歌一曲表達我此時的愉悅。幾只白鷺翩然而起,倏地落在荷的中間,尋而不見。可惜沒有一支荷花,讓我們興味索然。幾個村婦看到我們快門按得啪啪響,認為是哪路神仙,當得知我們是專門來看荷花的,不禁失聲笑了起來。這里種的是田藕,四五月的花樣藕要賣五六元一斤,六月荷花盛開,紅得像村民的日子。接天荷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如果楊萬里來此,一定會寫出比西湖更加精彩的名篇佳什。我們見識短淺,田荷逐漸退出風光的舞臺,枯萎,僵死,這個季節怎么可能看到荷花呢?我們也笑了,笑得那么尷尬。我們的心情和云淡天高的秋空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一次失敗的尋荷之旅,一次沮喪的尋荷之行。
一天清早,我去朋友家有點小事,可朋友有事外出,要等一段時間才回來。為打發這段時間,我信步來到他家旁邊的繡溪公園。晨練的人在練習扇操,那一招一式讓初秋有了生機。無意間向北瀏覽,幾抹紅色躍入眼簾,那不就是荷花嗎?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我加快腳步來到池塘邊,狂喜不已。
半池的荷葉,如一幅天然的綠毯,繡著幾十支神態各異的荷花;又仿佛是一幀國畫,濃淡相宜,那小半池的池水是最好的留白。荷葉,有的只露出頭探出水面;有的斜著身子,卷曲著葉子,像害羞的姑娘怕見生人似的,腳趾在水面畫著圓圈;有的離開了水面,兀立在那,早有那蜻蜓立在上頭,長久紋絲不動,在練習平衡技術;有的浮于水面,葉子邊緣卷起,像一只扁舟停泊水面;有的完全攤開頁面,與水面親密接觸,恰到好處沒有一滴水浮于荷面;有時一汪水調皮地棲息在荷葉的懷抱,似熟睡的嬰兒,輕輕地打著鼾聲;還有的擎著遮陽傘,不時在風中搖曳,俄而似乎故意傾倒一邊,露出裙底風光,撩撥的人神魂顛倒。荷梗呢,有的筆直挺立,像寧死不屈的英雄;有的中間稍微彎了一點,為的是緩沖一下,然后更加精神十足地堅挺。荷花才是荷的精靈,荷的靈魂。花骨朵兒,紅中透紫,如捂住紅蓋頭的維吾爾族新娘;稍微撐開的,猶如一盞盛滿紅酒的高腳酒杯;心花怒放的,花瓣盡情演繹著各自的風情,可與鳳仙花媲美,可與水仙花爭奇,中間黃色的花蕊,是荷花仙子的梳妝盒里的胭脂,抑或是粉盒里的金粉。荷花荷葉相親相愛,那么纏綿,那么悱惻,那么銷魂,羨煞多少夫妻。荷葉高低搭配,相互避讓,荷花層次有致,次第開放,這種和諧的生活,這種合理的分工,這種科學的秩序,不這是我們人類需要的嗎?
朝霞撥開云層,把溫暖送到荷塘。荷塘把清香送到我的身旁,醉了我的心房。秋來,尋你。我想變成一朵荷花凌波微步;我想做一朵蓮,出污泥而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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