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走進大青山
——河北省市作家尚義之行
劉慧敏/文

時入盛夏,綠色蔓延,花色嫵媚,卻也無法阻擋瘋長的炎熱,就如一只只螞蟻,蟄伏在體內的每一根神經里,慢慢吞噬著強壓下來的寧靜,妖惑著思維,像大雨前的烏云,一層濃似一層,愈來愈厚實,顰惹許多憂愁與煩惱……
都說山水是降熱的良藥,酷暑找山水相依的地方,可以讓身心遠離炎熱的侵襲。山,就如同一冊厚重百翻不厭的書,而水則像一首充盈著靈動的詩,行走于山水之間,讀山的厚重水的靈動,會讓心底生出潔白的蓮,淡雅的蘭。讀山行水,心頭便是一片蔚藍……
就在這樣的時光內,我與一伙身著墨香心懷詩意的人相約壩上,大客車載著滿車的期待與喜悅,一路向北,開始了尚義之旅。
尚義,確確實實是壩上了,雖然和壩下的蔚縣是近鄰,我卻是第一次去。在如此炎熱的盛夏,卻也感覺到絲絲涼爽。生在在蔚縣,抬眼遠眺,大南山小五臺就會出現在視線之內。所以,我對山有一種特殊的情感。尚義之行,漫步與鴛鴦湖畔,觀賞一份怡情的精致,置身于浩瀚廣闊的察罕淖爾,感受一份遠去的遼遠;隨著如織的人流感受了四臺蒙古賽羊會會場的火熱氛圍;但是,打動我的還是那座巍峨的山——大青山。
大青山,天然的森林公園,大自然的氧吧。位于河北尚義和內蒙古興和交界處,極目遠眺,滿眼黛色。大青山屬陰山余脈,面積五十多萬平方公里,海拔1919米。大青山,戰國時稱梁渠山,《山海經》有“梁渠山無草木,多金玉,修水出焉”的記載。東漢稱彈汗山(彈汗系鮮卑語)。匈奴西遷后,匈奴西邊的鮮卑族逐漸西進,占據了匈奴的故地,今大青山一帶為鮮卑西遷初期重要活動地域。東晉稱東木根山(東木,即“無根”的意思),又稱七寶山。元代,稱大南山。北魏后,隨著鮮卑族的由盛轉衰,大青山的輝煌歷史逐漸為歷史的塵埃所淹沒,以致在此后的歲月里,整整沉靜了幾個世紀之久。清代,大青山之名見于史籍(如《口北三廳志》),直到現在。在中國的歷史上,尤其是鮮卑等少數民族史上,大青山是一座值得用不同文字書寫的歷史文化名山。
還未走進大青山,隔著車窗放眼望去,滿眼黛色如洗,青峰列陣,層巒疊翠。一條路蜿蜒著通向峰頂,青峰傲然聳立,高低峰巒如同朵朵蓮花簇擁,我腦海所能收羅到的所有蒼翠向它聚攏、靠近。這分明是哪位繪畫大師潑墨而成的山,那山色層次迭疊,由淺綠、嫩綠、翠綠、轉止為墨綠,那一縷墨色,讓山峰更顯巍峨。整座山如筆走龍蛇一般,縱橫開闔,坐亦或臥,奔亦或走,都不乏是沖鋒陷陣的姿態,亦有那飛逸縱橫的灑脫。大青山韻意之中蘊藏無窮無盡之美,不求皴擦點染之繁蕪,只留青峰翠巒映人眼眸,宛若蓬島深藏于云煙。置身與蒼茫青翠間,我已然酣醉,且不留下任何聲色,神揮毫腦研墨,悄然將這黛色之美復制于內心深處。
都說一處山水一處詩,山與水隨詩再如畫卷。今天,我將大青山這卷畫徐徐打開,步入一條深幽婉轉的路,被那些點綴在黛色如毯各色山花香薰的腳步飄然。行在其間,我多像一個詞語在流動著,遵守著大自然的規矩,在這張綠色的淺紙上,輕輕落墨,臨摹出一行行素色的小楷或行草……身邊那些探出頭的枝椏或花朵,用簡筆款款勾勒出這個夏天涼爽清新的日子,那些雀兒歡唱著清脆的歌,迎接每一個踏進山腹的客人。
漫步輕行,身上白色長衫在山風的吹拂下,衣袂飄飄,恍如仙子下凡,飄落與這青山之巔,感受絲絲清涼早已忘卻了盛夏的炎熱。我放低身姿,那紛飛的花香,落于臉頰、肩頭、耳畔、眉間、心頭……滿眼的景色,隨著我的視覺不停轉換,景色如同行云流水在眼前流轉。輕踏山石,不讓拙笨的雙腳踩踏嫩綠與那些花之精靈,我在花草的簇擁下,到達了與我愿望的一個高度。我將掌心的山水慢慢攤開,默然與它交流,就如久別的戀人,訴說別離的思戀之苦。天空由一朵朵潔白的云勾勒,然后撐開大塊大塊的蔚藍,大青山被籠罩在其中,囤積了滿山的靜謐與閑適。
佇立在峰頂,任白云撫摸頭頂,微風親吻臉頰。在詩兄的指點和提醒下,我舉起手中的相機,拓展視野,將大青山的美收攏到鏡頭里,又把那一份豐滿厚重的詩情收藏于心底。
大青山在寧靜與淡泊中蘊含著深深的期冀,它用挺拔與堅韌的力度,默然靜立在浩瀚的蒼穹之下,把草木蔥郁聚攏,將青黛與蒼翠飽蘸,得一份煙云與媚秀,滾滾松濤碧浪集結。以巖石的堅實為精神,積攢著歷史的那份蒼茫與厚重,雕琢著一個永恒的信念,用一顆堅毅的心,面對歷史輪回,世態變遷、以頑石之堅韌,力抗雷電襲擊與暴雨風霜的洗禮。
在大青山的峰頂,赫然凸顯一塊巨長起伏的巖石,當地人稱之為“臥龍石”,仔細觀看,確實如一條巨龍俯首在山的頂峰,頭北尾南,正在閉目酣睡之中,引得諸多的游人,從龍尾處慢慢攀到龍的背脊乃至頭頂,他們歡呼雀躍,伸手指點腳下的萬里綠色江山。我也同幾位文友登上龍脊,稍作停留,便自下來。
人們往往都喜歡登到山的最高處,體味那種征服的快感與喜悅,體味古人詩中的“會當臨絕頂,一覽眾山小”中那份唯我獨尊的心里快慰。我卻喜歡順著山腳而行,撫摸著那些堅實的軀體與之對語,傾聽它們述說一段段或悲或喜的歷史,感受一份內心的厚重。站在臥龍石下,抬首仰望它的巍峨與蒼茫,緊貼著它的肌膚,翻閱著歷史的積淀,解密著它的皺褶。我在每一株生長在它身體上的生命而駐足,品味,為止感嘆,在這些獨自搖曳生香的花草前,欣賞它們的寂寞與頑強,在這些瘦弱的卻依然傲立生長的生命面前,我被它們感動著,感動著它們的柔弱與堅強,以及那種向上的品格。在大青山上,臥龍石下,我諦聽著山厚實的心跳,感受著歲月在它們身上留下的痕跡。
大青山在熙攘的游人中依然安靜,在樹木或山的深處,傳來雀鳥的鳴叫,時高時低,時斷時續,時而清晰悅耳,時而朦朧纏綿。山風順著山谷掠過,發出的聲音,像極了洞簫發出美妙醉人的旋律,時而空曠悠長,時而渾厚短促,時而清越婉轉,時而蒼涼悲傷……在盛夏驕陽的輝映下,余韻悠遠而綿長,置身其中,不禁有些豪邁與悲愴的感覺。
我撫摸著臥龍石裸露的肌膚,一步一頓行走。兩側的巖石愈來愈陡峭,形成一條悠長的龍身,由于經年雨水山風的沖刷,突兀裸露的山體通體潔凈,它在歷史的長河中一直頑強地堅守著大青山。我披著一襲艷陽,伴著山風的陣陣嘯聲,走進它更深的腹地,感受它內心的別樣意蘊,放佛走進了另一種難以用語言與文字表述的境界之中。
走的累了,靠著山體,用心聆聽它的傾述,仔細觀察它的外貌,清晰的輪廓,堅硬,巍峨、俊朗,那些大大小小的巖石排列堆積成這碩大山體,經過歲月的雕琢,形成了一條伏地休息的臥龍巖,也由此而產生了諸多唯美的故事與傳說,更是因為這座凸出巖石的形態逼真貼切而富有詩意,所以才會有如此的名字吧!
上蒼總是不會厚此薄彼的,它將不同的美賜予不同的人,景物也是一樣,在不同的地域就會生長出不同的風景。一樣的山,一樣的水,卻有著不同的視覺與內涵,就像我們看到相同的樹不會生長出相同的葉子一樣,它們都有著自己獨特的一面。尚義,就有著它獨有的精致與意蘊,它就像一位生長在鄉間清純、安靜、含羞的少女,靜如處子,守候著一方凈土。而大青山就像一位慈祥的智者,昂首屹立在尚義這片土地上,它伸展堅實的臂膀將其環抱懷中,用滿腔深情凝視著它這片純凈的土地。
大青山的美,是一種獨特的別有韻味的美,那些樟子松、松樹、柏樹、樺樹……點綴鋪展著六千多公頃的原始森林,讓大青山顯得更加深邃,各色的野花即各種的野草覆蓋著它每一寸肌膚,讓它顯得更加迷人。羊群悠閑地在草地上吃草,幾只小牛犢圍繞著它們的父母,那些黃黑花色的老牛站在那里慢慢地咀嚼著閑適幽靜的時光,一群馬或站著或臥著,在聆聽草兒拔節的聲音。天空,純凈、湛藍,水洗一般,無邊無際,白云純得沒有一點瑕疵,悠悠地飄著。綠色,渲染整座山體,那些高低錯落的小丘,點綴其間,線條特別的柔,很自然的韻律,翠色欲流,漫入天際。我也站在這其間,感受著微風的涼爽,草的清香,放眼四望,滿眼的青翠,滿目的濃綠,那欲滴的綠,讓眼與心得以一時的靜養。
綠,是寧靜的,碧色連天,情思繾倦,微風飛揚;腳踏在尚義這塊土地上,感受著那首“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的浪漫與莽蒼。這樣的情景,讓我覺得這首民歌分明就是描寫尚義的。
置身在這塊土地上,我的心得以釋放,享受著時光的靜美,放慢腳步,充分體味那一份古典的美,婉約的美。這片土地宛若處子,需要你用心慢慢體會,才能感受到它那種大美、至美、純美……
一座山融進了思想,就有了生命,也就有了山魂;同樣,一座城市注入了思想,它也就有了生命,這生命會不斷繁衍生息,蓬勃向上,帶動這座城市的經濟發展與壯大。
大青山,你正在不斷地生長繁衍,你將會以你獨特的姿態,成為張垣的又一道至美風景。時至今日,我的思緒一直沉浸在你那獨特的純美之中。

本文作者劉慧敏
純貴坊酒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