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是風一半是海
——讀《一個男人的海洋》有感
 
杜廣友/文


資料圖
 
　　“有什么能阻擋一個男人奔向海洋？！”——這是海賊王中的一句話，也是我看完許晨老師《一個男人的海洋》腦海中浮出的第一句話！
 
　　《一個男人的海洋》我是在微信上看到的，講述了中國航海家郭川的故事，第一輯看完，以我的性子等不及“未完待續”了，晚上十點在“龍源期刊網”上購買了一本《北京文學》，全部讀完的時候，已經是深夜零點了?？墒?，燃燒的腦細胞卻依舊沸騰，郭川就像駕駛著狂風巨浪中的三體帆船，闖進了我的大腦，讓我無法沉靜下來！——只能說是太震撼了！這個像颶風一樣“瘋狂”的男人，這個像大海一樣“深邃”的漢子。就個體而言，他是人類的五十億分之一，就精神而言，他是人類的另一半！
 
　　我是在《新聞聯播》中知道郭川的，可是我在《一個男人的海洋》中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郭川”！他是一個傳奇，更是一個男人用生命書寫的一個有關夢想，有關勇氣，有關不朽的故事！
 
　　一．有關夢想的故事
 
　　“夢想”是什么?夢想——就是做夢都想著的東西！在許晨老師的這篇報告文學中，“夢想”這個詞出現了十四次！
 
　　我們每個人都有夢想，從少年時候的“科學家”，到青年時代的“霸道總裁”，再到中年人的“詩和遠方”……多少人就這樣把夢想分成——白天的“夢”和夜里的“想”，蹉跎一世，終于成空！ 為什么在郭川失聯之后，有那么多人在青島奧帆海灘上呼喚郭川，我想，除了懷念我們的英雄，許多人也是在祭奠自己的夢想吧。
 
　　郭川的傳奇就是他完成了自己的夢想！出生于1965年的郭川，在34歲之前一直是個“乖孩子”。乖乖地讀書，乖乖地考上航空航天大學，碩士畢業后，進入中國長城工業總公司，乖乖地做了一名國企工程師。31歲時，便已成為公司副總裁。1996年，他又攻讀北大光華管理學院MBA，1998年，拿到了MBA學位。彼時，MBA還是一個“稀有物種”。同班同學紛紛升職加薪，出任CEO。郭川的前程，也似錦緞般美好?！盎蛟S在我接下來的簡歷上，會寫上某某公司總經理，首席執行官之類的頭銜?！?br />  
　　就是這樣一個“乖孩子”，突然有一天，開始拼命拓展生命的外延，去學開滑翔機、學習潛水、學習滑雪……用一切可能的方式挑戰自我的極限，用常人難以想象的意志力和與年齡不符的熱情，瘋狂填充自己生命中的空白?！彼活欘I導們一再挽留，不顧父母親朋的詫異目光，毅然辦理了辭職手續，開始奔向了廣闊的夢想天地。
 
　　而所有這一切，只是因為——“有些人能清楚地聽見自己心靈的聲音，并按這個聲音去生活。這樣的人，不是瘋子，就是成了傳奇！”他終于把自己活成了一個傳奇！
 
　　和郭川比起來，我們的人生實在是乏善可陳。我們太熱愛這個安穩現世了！什么都不要，只要安逸！我們愿意為此延長老年而放棄青年，愿意為生命的長度而放棄生命的寬度。我們覺得唯一“有意義”的，就是在“白開水”一般的日子里，盡力爭取“長命百歲”然后無疾而終。
 
　　但郭川不這樣認為，他說：“如果你未駛入大海，只去了這個星球30%的地方；但當你進入大海，就能夠探索這個世界100%的地方?！薄叭松粦且粭l由窄變寬、由急變緩的河流，更應該像一條在崇山峻嶺間奔騰的小溪，時而近乎枯竭，時而一瀉千里，你不會知道在下一個彎口會出現怎樣的景致和故事，人生本該這樣立體而多彩。”
 
　　這個世界上有人的夢想是現世安穩歲月靜好，也總有人的夢想是天空和海洋！
 
　　幸好我們有郭川！
 
　　二．有關勇氣的故事
 
　　表現勇氣很簡單，我們每天都在朋友圈里痛罵薩德，打倒棒子；而驗證勇氣很難，他第一次駕駛帆船出海，在風浪里漂泊七天，只為把友好信件送到了日本的下關——和郭川比，我們都是鍵盤上的巨人，行動上的侏儒。
 
　　我做為一個從小在海邊上長大的人，也許比別人對海有更深刻的認識。東方的海神是龍王，西方的海神是波塞冬，這兩位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脾氣不太好。其實，不應該說“不太好”，而是“太不好”！他們喜怒無常，他們從不給弱者留一絲憐憫，戰勝他們的唯一機會就是比他們更強！
 
　　在許晨老師的筆下，我們的心靈好像重新經歷了一次次煉獄般的海上生活，
 
　　單人帆船航行，不間斷、無補給，郭川要經歷的不僅是狂風暴雨的挑戰，還有海上無風時的等待與焦慮、烈日炙烤下的疲憊、生理與心理的極限。郭川曾說，“經常幾十天在海上什么也看不到……整個航行過程中，最大的希望是風好一些，船走得快一點，這時候心情就很愉快，覺得自己離家更近一點”。
 
　　帆船航海，最讓人頭疼的是無風。郭川行至太平洋所羅門群島時，碰上無風天氣，船被困在原地整整8小時。一個人孤懸于大海之上動彈不得，那種孤寂真是令人絕望。
 
　　無風招人煩，但颶風招人恨。要知道在海上遇到風暴，你無處可逃?！?012年12月，青島號遭遇狂風侵襲，大前帆破損，墜落水中，郭川在漆黑的暗夜里，花了很長時間才將帆從水中撈起。隨后，他又爬上六層樓高的桅桿，晃晃蕩蕩地剪掉大前帆殘余部分。2013年1月7日，青島號再遭狂風侵襲，帆船大幅度側翻，把他急速甩進大海。幸虧他手疾眼快，抓住了一條纜繩才爬上了船。郭川對不同的人說過同樣的一句話：“單人航行，水手最怕落水。一旦人船分離，船會迅速棄人而去，水手只能孤獨地在大海上等死。
 
　　2013年4月5日，郭川完成138天的環球航行抵達青島，離岸邊還有十幾米時，他縱身躍入海水，上岸后對自己的妻兒痛哭失聲。這是郭川航海經歷中最讓人為之動容的一幕。他說：“我每天都用海水洗頭，用雨水洗澡，以淚洗臉，我在海上哭的時候比在現實生活中多得多?！拔铱謶诌^、絕望過、崩潰過，但從沒放棄過”
 
　　在我們的認知里，勇敢是需要一個理由的：外敵入侵，我們要為國家勇敢抗擊；個人受害，我們要為尊嚴勇敢還擊，還有為了價值，為了愛情，為了世界和平，都需要我們勇敢一次……
   
　　而我覺得，勇敢應該是純粹的不附加雜質的東西，就像“善良”，就像“高尚”，它本身就是一種最珍貴的品質。
 
　　而在郭川身上——跳過去，是英雄;跳不過去，是天堂！這就是屬于一個男人的勇敢！
 
　　三．有關不朽的故事
 
　　在文章結尾的時候，許晨老師用了整整一個章節的篇幅，來說明郭川航海的意義，他甚至列出了網上一些對郭川的非議和質疑的聲音，他講了法顯的故事，“法流中夏，自法顯始也?！边€有喬治•馬洛斯的名言——“因為山在那里！”，所有這一切，引起我深深的思考：
 
　　生命的源頭來自海洋，進化是生命的第一要素，也是生命存在的最重要的使命。當第一個無脊椎動物爬上陸地的時候，當第一個智人站起來行走的時候，當第一臺計算機誕生的時候……標志著兩億年生命進化的歷程，標志著十萬年人類前進的腳步，標志著近一百年來技術的爆炸式發展，我們似乎已經占據文明的制高點，整個世界都匍匐在人類的腳下。
 
　　人類越來越聰明了！技術越來越先進了！就像那位日本簽證官說的:“從青島到下關只需要兩個小時，你為什么要走七天呢？”是?。∥覀冊絹碓诫x不開技術了！
 
　　當21世紀來臨的時候，我們應該自問:人類，到底應該走向哪里？阿爾法狗已經干脆利落的擊敗了李世石，五位中國象棋大師下不贏一個“浪潮天梭”，現代技術已完美證明，在邏輯思維下——電腦完勝人類！那人類的進化究竟應該去向何方？
 
　　不用去看別的，就看看我們自己吧，沒有汽車我們就不能出門了，沒有電腦我們就不會寫字了，沒有手機我們就找不到朋友了！還有，我們痛罵國足是窩囊廢，自己卻跑不下一萬米；我們有看恐怖片的膽量，卻在現實中被一只狗嚇得落荒而逃；生命的進化越來越依靠頭腦和技術，再過一千年，不，也許只要五百年，人類會不會變成一群懸浮在營養液中的大腦，而真正掌管這個世界的是機器！
 
　　我們似乎忘記了我們曾經也是從荒野中走過來的動物，我們也曾經和羚羊賽跑，從野狼嘴里奪取食物，圍攻比我們大多少倍的猛犸象，那時候，我們掌握最高技術就是一個帶尖的木棍。但是，我們活下來了，而且創造了如此璀璨的文明。
 
　　從帶尖的木棍，到千萬當量的核彈，工具在不斷的進化，可人類自身卻在退化。進化是生命永恒的主題。但進化不僅僅是技術的進步，它更重要的是身體的強壯和意志的強大。
 
　　郭川所做的不是在挑戰大海，他挑戰的是人類自身，他想證明沒有螺旋槳，靠風一樣能跨越地球，他要告訴我們，上帝給我們手和腳不只是打鍵盤和踩油門，它們還有更大的功能和更高的使命，那就是完成人類自身的進化！
 
　　人類進化的方向絕不應該是浮在營養液中的大腦，而是超越更高更快更強的完美身體，還有那永不屈服的堅強意志，這才是人類進化的終極目標！
 
　　郭川用生命告訴我們：生命，不在于你呼吸了多少次，而在于擁有那些讓你激動得無法呼吸的時刻！——從這一點來說，郭川應該是不朽的！
 
　　看完《一個男人的海洋》，我凝視著郭川的照片，那是一個我最熟悉的臉龐——因為那是所有出海的漢子共同的標記——滿臉刀刻一般的皺紋，那不是歲月留下的印記，而是狂風挾著海浪刻下的溝壑;黯紅到發黑的膚色，那也不是健康美麗的表現，而是烈日加上腌漬的嚴苛打磨••••••從小到大，我看過太多這樣出海歸來的人——滿面的憔悴，深深的疲憊，但是唯有一雙亮的閃光的眼睛，就像烏云中的閃電，帶著攝人魂魄的光芒，那是從孤寂中修煉的心靈閃光，那是從煉獄中跋涉的靈魂痕跡，那是永不屈服的男子漢的永恒標志！據說，一座冰山漂流在海面上，露出海面的只有九分之一，我們永遠無法猜測郭川內心的那九分之八是什么？因為那不是我們的世界，它只屬于天空和大海！
 
　　郭川船長的帆船劃過大海，海面沒有留下他的痕跡，他的名字只在風中傳播。直到許晨老師的筆劃過紙面，才讓我們認識了這個風中的漢子，海上的傳奇！
 
　　感謝郭川船長，讓我們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一種生命叫做——傳奇！感謝許晨老師，讓我們知道這個國家有一種精神叫做——郭川！
 
　　(作者系煙臺牟平區作家協會會員、散文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