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順：一個百年拒絕日本人的城市
                                          
海藍藍/文


資料圖

從大連回來，心中一直有幾個疑團不能釋懷，由于事物繁忙，沒有時間去思考，去了解，去探究。可這個謎團不解開，心中總感不快，如鯁在喉的難耐，驅使我想把它寫出來。
    
那天冒著大雨，坐在大連旅游大巴上，任當地導游安排，做環城介紹游，不過除了走馬式的觀賞市政建設，還安排了旅順一日游。
   
那個性格活潑，說話好聽的導游這樣告訴我們：大連的旅順口是堅決拒絕日本人參觀游覽。她還開玩笑說：“車上有沒有日本人，如果真的有，那就請下車吧！旅順是不讓日本人踏足上去的！”她用清爽的大連話，不停地給我們講一百多年前，旅順口的那段讓人心痛的歷史。
    
盡管暴雨時下時停，依然無法阻止我好奇的心。無論導游小趙怎么講解，我都沒為她說的其他景點所吸引。我心里清楚，知道自己來這里要看什么。      
    
在這個遍布著歷史遺跡的城市，隨處都可以看到戰爭留下的傷痕。那塊“要塞遺跡”的巨石上鐫刻著這樣的字跡：
    
“戰爭是旅順口之宿命：一八九四年之甲午戰爭，一九零四年之日俄戰爭，使旅順口成為舉世矚目之地。今之旅順口，每走一步皆可見與戰爭有關之建筑物。旅順口彷如一座露天防御工事。北洋之炮臺，俄軍之堡壘，以及日軍為表功所豎之碑塔。密布于旅順口之海岸與山嶺。彼等既為戰爭之殘骸，亦為歷史予旅順口之特殊紀念。旅順口者，深井也。于此下網，足以打撈半部近代史。”
    
我沒按照導游安排去觀賞當地有名的“民俗表演”，也沒去看所謂的“人妖與鱷魚”媲美，更沒玩味“老爺車”風貌，而是自在地游走于旅順的大街小巷，憑借自己對這座城市的感覺，尋找我所知道的歷史遺址。
    
從百年前的清軍哨位了解那時的防御，觀賞銹跡斑斑的鐵錨，遙想當時號稱“世界一流水兵”的北洋水師是如何覆滅。不知是不是該嘲笑那些已淹沒于歷史塵埃中的人物，盲目自大帶給我們的是什么教訓！

一個野心勃發的新興國家日趨發展之時，清朝那些政治改良卻遭受著空前的摧殘。“戊戌變法”的失敗，與隔海相望的日本進行的“明治維新”。我們究竟應該反思些什么？僅僅就是那些埋在大腦里的觀念，就足以讓一個曾雄霸世界的古老國家徹底衰亡，到現在，我們仍常沉浸于那個時代的恥辱而不能自拔。現在，不總是口口聲聲喊實現中國夢！這不就是一個民族的復興和強盛嗎？可我們卻總要表現出故作姿態，佯裝偽善。

我非常喜歡看的一本書叫《狼圖騰》。我由過去憎惡狼的野性，到敬慕狼的精神。從中似乎感受到華夏民族之所以能延續上下五千年的歷史文明，如不是狼性精神，怎么會從未間斷，直到如今？回首看看這些已成為歷史的遺存，它又能為后人提供怎樣的教參？
    
號稱“東方大塢之地”，除了留下斑駁陸離的戰爭傷痕，又有什么值得我們自豪？旅順口，無疑是我們自我陶醉在現代文明時，早已麻木的神經被刺痛的一根針。或許，這種痛才能讓我們混沌的大腦變得清醒。這些戰爭痕跡就該時時如針刺，激活我們日漸麻痹的神經和靈魂，讓我們良知復蘇，讓我們不要遺忘曾有過的屈辱。
    
鑒于臺風緣故，漁船停泊港口。遠處，那一艘艘清晰可見的軍艦，讓人感到些許慰藉。據說，我們第一艘航母就曾停泊這里。
   
旅順口古稱獅子口，就是寬近300米，由兩山對峙而成的出海口。最窄處91米的航道，每次只能通過一艘大型軍艦，可謂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在戰略上，絕對的易守難攻。旅順口做為世界五大軍港之一，其險要之處還在于航道兩側的山上，隱蔽著許多火力機關，交叉成網、互相支援，敵艦很難靠近。無論甲午戰爭，還是日俄戰爭，日軍都沒有從海上攻進旅順。
    
從海邊漫步街區，公路被暴雨沖刷得很干凈。周圍靜靜的，除了過往的汽車，沒有幾個行人。我獨自漫步，繼續尋覓那段歷史遺存的痕跡。
   
隨意游走的我居然發現了“關東軍司令部舊址博物館”。不喜歡歷史的人或許不會在意那個標志牌。為不影響旅行團整體行動，我盡可能在規定時間內尋找更多遺址。這些沒收益的地方，導游是不推薦游客參觀。終于遇到幾位行人，我禮貌地請他們幫助，在不地點拍下了幾張照片，作為我到此一游的依據。原本想進日俄戰爭時，俄軍指揮部去了解一下。結果被里面的人擋住了：“對不起，這里是私人會館。”我只好在外邊拍了一張照片，至少我知道，這里曾經是什么地方。

“中俄團結紀念碑”似乎是一個正義戰爭勝利的標志。比起1904年，日俄兩個強盜在我們的國土上，為爭奪在華利益而發動的歷時一年半的戰爭。在這塊土地上，留下了的遺跡遠比這塊碑要多得多。讓我無法用簡單的語言描述。旅順博物館、紀念碑和那個關東軍司令部成一條線，讓我跳躍性地把許多歷史事件的串聯在一起。
    
在旅順博物館邊上有一條名叫斯大林路的街道上，櫻花怒放、燦若霞蔚。當你步行在這條人車稀少的路上，會猛然感覺到旅順是個遁世已久的世外桃源，而遠處一個高高勝利塔上，閃耀著金燦燦紅星。據說是為紀念蘇軍戰績而建。塔尖那顆巨大的五星是用大連當地特產的砂金制作而成。
    
面對浩瀚的黃海，我想那個古老的夢想，不知何時才能實現。我們不僅要做陸上野狼，更要做鬧海蛟龍，不是要虎視眈眈窺覬別國領土，而是要能真正捍衛我之領海。
    
在別人嬉笑于導游安排的行程節目時，我則漫步在雨中旅順口的海岸，觀海中波濤蕩擊，尋歷史迷蹤，悟人生真諦，賞自然美景。心中自有一份難得的收獲，讓我懂得：國泰民安的重要意義。
    
在這個地處遼東半島的最南端：一面與大連市區相連，三面環海，隔海與山東半島相望的地方，沒有大都市的繁華，依然保留著古樸的民風。這就不難理解，為什么在大連這樣一個世界開放的新興城市，會小心翼翼地保留著一塊封閉的土地。它獨特的要求竟是拒絕任何日本人涉足！

我可以想到，那些被掩埋在“萬忠墓”里九萬多遺骨，他們的靈魂是無法原諒一個不能正視歷史錯誤的民族。我似乎感受到，活下來的僅三十六人，以及他們的后人內心的憤怒，也能理解更多有著強烈民族情感的人，為何對那些掌管日本國家命運的政治人物無恥的歷史觀。

我很欣慰民眾的愿望通過正當途徑得到實現。維護不僅僅是一座城市的安寧，更是讓這個書寫著近代恥辱的城市更加干凈。這不是民族狹隘的思維，也不是狹隘的民粹思想，而是一個地方對某一類無恥之徒的屏蔽。

我想：對概不承認自己國家對其他國家和人民所犯下的滔天罪行認錯，日本政府就永遠不能原諒，更不能獲得其他國家和人民尊重。如今，世界局勢已證明這一點。

我又想起那本《狼圖騰》中的一段話：“在我們的血液里，特別是在君主和貴族血液里，潛伏著游牧精神，無疑它在傳授給后代的氣質中占著很大部分。我們必須把那種不斷地急于向廣闊地域擴張的精神也歸根于這部分氣質。它驅使每個國家一有可能就擴大它的疆域，并把它的利益伸展到天涯海角。”

這個世界充滿利益紛爭，不是你的利益受損，就是別人的利益受到影響。“和為貴”的儒家思想，只是一廂情愿的幻想。世界不會因美好的愿望而變得美麗，而是因為你的強大，才會成為你主導自己命運的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