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行：隨筆一組
 
作者：曉音
 
2017年3月我隨廣東“茂名經濟文化交流組”到臺灣，在短短的一周時間里，我們從臺北一路向南，不管是在臺北、新竹、南投，還是高雄都感受到了臺灣民眾對兩岸統一的熱切期盼。在與他們的交流中，我們也感受到同宗同族同根的那種一見如故的親切感。
 
清境的櫻花
 
清境位于臺灣南投縣仁愛鄉，全部面積廣達800多公頃，而其中的清境農場面積約有760公頃，坐擁在群山之間，視野廣闊，可欣賞櫻花成林，奇萊山日出的奇景，遠眺合歡山積雪，山嵐云霧飄渺，夕陽晚霞的繽紛萬變，夜晚仰望燦爛的銀河星空，年平均溫度約16℃，早晚溫差2 ～ 5度，所以清境農場因此有“霧上桃源”的美稱。
 
我們一行人是在暮色中抵達清境的。一下車，漫山遍野開放的櫻花讓我們忘記了旅途的疲憊，大家紛紛舉起手中的相機拍照。
 
清境的櫻花與武漢、云南的覆瓣櫻花不同，它是單瓣的，花朵也不像覆瓣櫻花那么肥碩。但是，花卻開得非常密實，清境綿延起伏的群山被一樹樹的粉紅色的櫻花點染得分外妖嬈。
清境是上世紀四十年代末開始建設的軍墾農場，原為臺灣退輔會所（退伍軍人安置點）經營的公營事業，到六十年代末，這里被開墾者建造成了初具規模的加州李、水蜜桃、水梨、蘋果、奇異果、高麗菜、菠菜、碗豆苗、大白菜、翠玉白菜等水果蔬菜種植地，后來又引進澳洲綿羊養殖。
 
現在清境農場是一個集旅游休閑和餐飲一體的旅游勝地。據說，每年五月，清境農場每天都有上萬名中外游客來渡假休閑觀賞農場的剪羊毛活動。
 
清境最初的開墾者是當年在滇緬戰場抗日，后又在緬甸與緬甸政府軍打游擊的國民黨軍人。他們在建造住房時，把異域緬甸的建筑風格帶到了清境。那些聳立在群山綠林中的法式建筑群讓清境有“小瑞士”之美譽。
 
尤其讓人驚訝的是，清境“魯媽媽菜館”的云南汽鍋雞、酸筍炒牛肉更是保留了云南的特色。在魯媽媽菜館，我居然還看到“云南火把節”活動的廣告招貼畫。
 
離開清境時，天空下著小雨，氣溫也由昨晚的10幾度驟降到攝氏7度。車行駛在崎嶇的山路上，盡管車窗兩邊仍是盛開的櫻花，我卻有著揮之不去的悵惘。
 
在清境，我看到墓園中的墳墓幾乎都是面朝著大陸的方向。
 
那些在世紀風雨中日漸消失的老兵，自上世紀四十年代末他們被迫到臺灣，無一不思念著隔海而望的祖國大陸。曾在鳳凰衛視節目里看到一個逃兵審判案。那個逃兵十七歲時在福建廈門被拉了壯丁。在金門島上，天氣晴好的時候，他看得到自家的屋檐。為了家中年邁的老母，他鋌而走險，結果被抓回判了死刑。電視上當年審判此案的法官已經兩鬢斑白，他在講述這例逃兵案時，聲音幾度哽咽。
 
在全球一體化加速的今天，隨著兩岸文化經濟交流的發展，臺灣當局不應無視國民黨對臺灣發展的歷史貢獻，正視與大陸同根同源的事實，在“九二”共識的基礎上，共同促進并實現祖國繁榮統一大業。
 
古坑咖啡
 
臺灣咖啡起始于1624年，初期荷蘭人曾引進咖啡，但只限于荷蘭人內部飲用故未能大量推廣。臺灣總督府從巴西引進咖啡豆之后，選擇臺東、花蓮瑞穗、高雄、云林古坑與南投惠蓀林場為試種農地，最后發現云林古坑的品質最好，也成為日占領時期獻給日本天皇的貢品，至此，古坑咖啡有"御用咖啡"別名。
 
我們去的這間咖啡館是從種植業到炒制、研磨到售出為一體的＂華山咖啡園＂。在古坑眾多的咖啡種植地，這間把文學與咖啡結合在一起的咖啡園給我留下極深的印象。
 
一是喝咖啡時，四周密集的檳榔樹徹底顛覆了一首曾經被我喜歡的歌。那歌大意是“哪個小伙先爬上檳榔樹采到檳榔，哪個小伙就能得到姑娘的芳心”。但是，現在我看到的檳榔樹，因細瘦而修長的樹桿顯然無法承受住一個人的重量，何況還是載滿愛情的攀爬。
 
二是咖啡園老板娘為我們親自研磨的咖啡味道濃厚到喝下去，苦香味仍長留舌尖不褪。這讓二十幾年如一日喝＂三合一＂速溶咖啡的我對古坑咖啡有了更深的認識。
 
聽帶我們去臺灣的“經濟文化交流中心”小組的領隊肖權先生、吳奕女士說，與臺灣緯度一致的茂名將引入臺商到茂名地區大面積種植咖啡、生產咖啡。這讓我很期待，或許很快，我們茂名人就可以在家門口就喝到濃厚美味的世界名牌一一臺灣古坑咖啡了！
 
墾丁的風
 
墾丁的海風很大，大得好幾次吹落了我的太陽帽。
 
在我追著在草地上翻滾的太陽帽跑的時候，我看見不遠處有個龐大的圓形建筑物。
 
聽陪同我們“經濟文化交流中心”小組的臺灣人陳專員說，那是臺灣駐軍的軍事雷達！
 
陳專員的話，讓我的內心有些暗淡。
 
在來墾丁的路上，我想過很多，比如來臺灣前在網上看到的墾丁“棋盤果”，比如海灘上身著比基尼的歐洲美女和健碩的帥哥……
 
但是，我卻看到了冷冰冰的軍事雷達！
 
那日在墾丁，雖然墾丁公園管理處在通往海難風景的道路上設置了輪椅通道，它可以讓一個坐輪椅的人，不需要別人的扶助便可以直接抵達海難。
 
在從墾丁到高雄的大巴上“軍事”這個堅硬的詞讓我很難再去平靜的面對車窗外面的美景。

我想起一個人，他叫陸清成，是我的出生地四川冕寧縣小堡村人。上世紀四十年代曾在國民黨重慶軍界特務機關任職，四十年代末隨民國總統蔣介石去了臺灣。我之所以記得他，是因為我的二姨父朱德美是陸清成的副官。二姨說，二姨父因牽掛著家中剛剛出生的兒子而沒在重慶隨陸清成上飛機去臺灣。
 
1952年二姨父死了。只上過掃盲班的二姨便把二姨父的死歸罪到陸清成的頭上。二姨說：如果不給陸清成當副官，她的丈夫就不會死。二姨罵了陸清成幾十年。
 
后來，兩岸關系緩和，老兵可以往返大陸探親。二姨只要一聽說有去臺灣的冕寧人回來去打聽陸清成。
 
很遺憾，陸清成一直沒有回他的小堡村。聽臺灣回來的老兵說，陸清成在那邊官當得很大，據說還當過臺灣某市的市長。
 
陸清成留在大陸的女兒后來考上西昌師專（現在的西昌學院），畢業后留校工作，后來調到統戰部門工作至退休。
 
我們在臺北只停留了一夜，那晚站在圓山大飯店的走廊上，面對萬家燈火的臺北市區，我想了很多。
 
從上世紀四十年代末到現在，大半個世紀過去了。在蒼茫的宇宙中，我們每一個人都是匆匆的過客。也許，被二姨記恨的陸清成先生早已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而我的二姨也于2012年冬天去世了。
 
在臺灣，我看到好幾位國軍老兵在說到自己的故鄉時，眼睛里那種無法言說的眷戀；那種無法書寫的憂傷；那種身處異鄉的無奈……
 
臺灣行七日，匆匆再匆匆。在臺灣一路向南，從臺北到新竹到南投到高雄，我看到無數白發蒼蒼的老人見到我們有如見到親人般殷切，他們幾十年不改的鄉音如啼血的杜鵑，一聲一聲，讓我的心情至今難以平靜。
 
2017/3/18
 
夢里花開
    
三毛己逝，但她的文字卻仍然彌漫在我們生存的空間里。
 
我還記得當年的那個下午，從央視新聞聽到三毛以那種讓我難以接受的方式離世的惡耗，我的驚訝至今難以用語言來描述。
   
2017年3月2日下午，我隨“粵臺經濟文化考察組”來到臺灣著名女作家三毛曾經的居住地“夢屋”。
 
在氣溫驟降的寒冷中，坐在三毛曾經坐過的椅子上，手捧一杯暖暖的咖啡，我有些恍惚。我感覺到三毛，對！就是那個走過萬水千山，用灑脫的文字帶我們走進撒哈拉大沙漠的三毛，她就坐在我的對面。  雖然，我不再是那個因為愛情可以一路狂奔幾千里的文青，三毛也不會是那個身背行囊說走就走的瀟灑女子。但是，我仍然要對她說，當年她筆下的文字曾經讓一代人的夢，布滿了斑斕的色彩。
      
我久久的徘徊在通往“夢屋”的小路上。忽然，我看到路邊的草地上有一顆被棄的花球。我把它拾起來，花球很小。它像一只受傷的小鳥疲倦的躺在我的掌心里。在寒冷的風上，它努力地向我展示出頭頂上那一縷似隱似現的淡綠色。
    
風從我的指尖掠過，清泉山上的風冷峭得讓人心痛。我合上手掌，我不想這顆小小的花球再受到任何的傷害。我小心翼翼地用紙巾把它包裹起來，放進我的背包中。
   
3月8號，當我回到家中放下行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花球小心的種進花盆里。 讓我驚喜的是，來自“夢屋”的花球發芽了！
 
阿婆茶葉蛋
 
“去臺灣一定要去日月潭，去日月潭一定吃阿婆茶葉蛋”。凡是去臺灣旅游觀光的人，幾乎都會把這句話當旅游寶典。
 
今年3月初我隨“茂名市經濟文化交流組”到臺灣考察交流，臨行前我把臺灣的“阿婆茶葉蛋”寫進我的旅行記事本中。  
 
到了臺灣，我才發現根本不用記的。因為臺灣阿婆茶葉蛋在臺灣幾乎是家喻戶曉。在清境開往南投的大巴上，陪同我們交流小組的臺灣人陳專員在介紹日月潭的旅游經濟項目時，首先就介紹“阿婆茶葉蛋”。  
 
陳專員說：日月潭的“阿婆茶葉蛋”之幾十年暢銷不衰，是因為在那顆小小的茶葉蛋中包涵著一個故事——    
 
一次，民國總統蔣介石到日月潭游玩。當他們一行人走進日月潭景區時，有一個小姑娘挎著一只竹籃向路人兜售茶葉蛋。隨行人員上前驅趕，小姑娘給人一嚇，茶葉蛋摔了一地，小姑娘坐在地上大哭。蔣聽到聲音問，隨從答：是賣茶葉蛋的小姑娘攆她不肯走。蔣說：給我一個嘗嘗。隨從撿起茶葉蛋，蔣一把抓過剝開蛋殼兩口就吃下一個茶葉蛋，吃完后他大聲說“好吃！好吃！”    
 
望著一臉眼淚，怯生生站在路邊的小姑娘，蔣對隨從說：我特準這個小姑娘在日月潭開店賣茶葉蛋。據說，自那以后小姑娘的茶葉蛋越賣越火。她從原來挎竹籃兜售到開店鋪銷售。    

在吃“阿婆茶葉蛋”時，我細細的品味著茶葉蛋的味道。      
 
阿婆的茶葉蛋，與我以往吃的還真的有點不一樣。在北大中文系讀書時，周末我經常要從北京的最北面海淀坐近3個小時的公交車去北京最南面的八里莊魯迅文學院找朋友玩。從公交站去魯迅文學院的路上有一個小集市，那里有幾家茶葉蛋攤檔，幾乎每一家的茶葉蛋我都吃過，有一家放了辣椒的茶葉蛋最好吃。因廣東人不喜辣，來廣東工作后，我也買廣東的茶葉蛋吃，但是味道卻很寡淡。    
 
“阿婆茶葉蛋”鹵汁里除了茶葉、八角等香料，還加了很多香菇。正是這香菇的味道，讓阿婆的茶葉蛋能在日月潭景區里生意越來越火爆。  
 
如今，當年特準“阿婆茶葉蛋”在日月潭景區里開店售賣的民國總統蔣介石已經逝去很多年，“阿婆茶葉”蛋的店主也由一個小姑娘成了80多歲的老太婆。雖然，她的茶葉蛋賣13塊臺幣一個，有點貴。但是，吃過阿婆茶葉蛋的人無不交口稱贊。  
 
后來，我在網上查詢各地茶葉蛋的做法。才知道中國江浙一帶煮茶葉蛋的鹵汁里都要加香菇的，尤其是蔣介石的家鄉奉化，香菇是做茶葉蛋的主要配料。
   
2017年4月14日于廣東茂名
 
 
曉音簡介
 
曉音：原名肖曉英。1995年畢業于北京大學中文系，二級作家，九三學社社員。1996年調入廣東石油化工學院中文系任教，兼任廣東省作家協會理事，茂名市作家協會主席。已出版長篇小說、詩集多部，有作品被選編入香港中學生語文閱讀教材。現為茂名市對臺辦“經濟文化交流中心成員”（兼）。
 
作者：曉音
來源：曉音新浪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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