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內蒙古赤峰市元寶山人。中共黨員。大專學歷。1979年參加工作,歷任中學教師、宣傳部干部、辦公室秘書、科長等。1985年開始發表作品,1999年加入中國作家協會,魯迅文學院首屆中青年作家高級研討班學員。曾為《陽光》雜志社編輯,煤礦作協合同制作家,北京市作協簽約作家,中國煤礦作協副主席,內蒙古赤峰市文聯副主席,內蒙古赤峰市作家協會主席等。
著有中短篇小說集《外地人》《大聲呼吸》《創可貼》《在時間那邊》,長篇小說《老家有多遠》《北京時間》,散文集《心靈之約》等。作品多次被《新華文摘》《小說選刊》《小說月報》《作品與爭鳴》《中華文學選刊》《中篇小說選刊》等期刊轉載,被收入五十余種作品集。部分作品被譯成多種文字在國內外出版,或改編成電影和話劇。
作品曾獲老舍文學獎、內蒙古自治區文學創作索龍嘎獎、全國煤礦文學烏金獎,以及《十月》《人民文學》《小說選刊》《小說月報》《中篇小說選刊》《北京文學》等刊物獎項等。
著名作家荊永鳴先生于2019年4月11日在四川宜賓出席文學活動期間因心臟病突發去世。他的猝然離世令無數深愛他的讀者和朋友悲痛不已。荊永鳴是一位成就卓著的作家。三十多年來,他以“外地人”系列小說和《北京候鳥》《北京鄰居》《北京時間》等作品,關注底層民眾的生活狀態,反映弱勢群體的生存隱痛和精神世界,寫實功底深厚,語言鮮活有趣,得到廣大讀者的喜愛。
荊永鳴是《草原》重要的作者和摯友。《草原》在上世紀90年代開始發表他的作品,如小說《醬油》(1990年5月)、《窯谷悲歌》(1990年12期)、《狹長的窯谷》(1992年3期)、《迷幻旅途》(1998年10期)、《遠逝的云》(2003年6期)。短篇小說《我的牙》(2018年5期)成為他在《草原》發表的最后一篇作品。2017年、2018年兩次參加《草原》雜志社舉辦的“五四青年節文學進校園”活動和“《草原》文學獎頒獎典禮暨首屆《草原》文學論壇”。
他的逝去是中國文壇的重大損失。為了紀念這樣一個高貴、有趣的靈魂,《草原》特邀他生前的好友撰文紀念,并于第7期的紀念小輯集中刊發。
愿先生在自由的天國里一切安好。
痛惜荊永鳴
劉慶邦/文
2019年4月11日,荊永鳴為奔赴一場文學活動突然在外地辭世!得知信息后,我一時不能承受,非常痛惜!4月12 日,我在河北安平孫犁先生故鄉參加一個文學活動期間,陳建功兄長深夜給我打電話,問永鳴是不是真的走了?拿起手機,我哽咽了一會兒才說:是的……是的,永鳴走得太意外了,太讓弟兄們受不了!那幾天,我一跟妻子說起永鳴,就喉頭發哽,眼里頓時涌滿淚水。
我和永鳴認識很早,我們有著三十多年的交往和深厚情誼。上個世紀的八十年代初期,我在《中國煤炭報》“太陽石”副刊當編輯。他1985年起給我寫稿,第二年初冬,我踏著北方的第一場雪,就到平莊礦務局的元寶山礦找荊永鳴去了。他先是在元寶山煤礦中學當老師,后來調到礦宣傳科當宣傳干事。他所出的第一本書是散文集,叫《心靈之約》,是我給他作的序。在序言的最后,我建議他轉向寫小說,因為小說可以扎上想象的翅膀,飛得遠一些。永鳴聽從了我的建議,一轉向寫小說,就取得了不俗的成績。1998年,荊永鳴成為中國煤礦作家協會的首批簽約作家后,他就攜妻子來到了北京,一邊在王府井街道開飯館打拼,一邊忙里偷閑寫小說。他以外地人在北京討生活的深切生命體驗,先發性地寫出了“外地人”系列小說。這個小說系列,以獨特的感悟、豐沛的細節和悲憫的情懷,很快在文學界產生了影響,并為他的創作贏得了聲譽。2002年,魯迅文學院首屆中青年作家高級研討班開班。魯院通知我,希望我去參加學習。我考慮到自己已年過半百,不好意思擠進中青年行列,就推薦同是煤礦系統的作家荊永鳴去魯院學習。對于去不去魯院學習,我記得永鳴是猶豫的,他當時正忙于和妻子同心協力地開飯館,不想把飯館的生意交由妻子一個人打理。我勸他還是慎重考慮一下,學習的機會是難得的。永鳴想了想,還是報名參加了學習。通過在魯院學習,可以說荊永鳴如虎添翼,創作上產生了新的飛躍。他隨后創作的中、長篇小說《北京候鳥》《北京鄰居》《北京時間》等,紛紛登上了北京一些文學刊物的突出位置,連續獲得了包括老舍文學獎、《人民文學》獎、《十月》文學獎、全國煤礦文學烏金獎等在內的多種獎項。
作為一個從礦區走出來的作家,荊永鳴不僅自己取得了扎扎實實的創作成就,成為北京作協的金牌簽約作家,他還影響和帶動了內蒙古平莊礦區一批作者投入文學創作,形成了一個可觀的平莊作家群體。煤礦作協在平莊礦區掛牌建立了文學創作基地,中國作家協會還專門就以荊永鳴為代表的平莊作家群現象召開過研討會,以推動工業題材的文學創作。
荊永鳴的創作內涵是豐富的,深刻的,我沒有能力對他的創作進行整體性的梳理和評論。就我自己跟蹤閱讀的感受而言,如果用一句話概括的話,我認為他的所有作品就是一個善的磁場。一走進他的作品,我們就會感到彌漫其中的濃濃的善意,不僅為善所吸引,所滋潤,還能源源不斷地汲取向善向上的力量。
人品決定著文品,文品反過來又完善著人品。荊永鳴的人品更是無可挑剔。有人說永鳴就像一塊優質的煤炭,內里蘊藏的都是熱量。有人說永鳴本身就是一團火,以熊熊燃燒在溫暖別人,照亮別人。我還是愿意用善來評價永鳴的為人處世,覺得他是一個極度善良的人,簡直就像是一塊善的磁石。凡是和永鳴有過交往的人,都會感受到他以善為核心價值的人格所散發出的經久不衰的磁性魅力。永鳴風趣,幽默,愛召喚朋友們聚會。每次聚會,他都跑前跑后,左顧右盼,細心關照每一位朋友,生怕任何一位朋友受到冷落,不愿讓哪位朋友有小小的不開心。有時他不惜把自己喝多,也要保證每個朋友都能得到聚會的快樂。煤礦的作家朋友們聚會,永鳴是不可缺席的,有永鳴在場,氣氛才會活躍,快樂才會掀起一波又一波的高潮。如今永鳴走了,再聚會時再也看不到永鳴好兄弟了。我悲觀地想,沒有了永鳴參加,聚會還有什么意思呢!
近年來,永鳴的心情不是很好,他的一雙原本明亮的大眼睛出了問題,不能看書,不能寫作。我送給他一本長篇小說《黑白男女》,他說他很想看,但他眼睛前面像隔著一堵墻一樣,硬是看不見。試想想,一個靠眼睛觀察世界、描繪人生的作家,眼睛卻被眼底疾病生生地蒙蔽住了,那是何等焦慮,何等痛苦!還有,荊永鳴用一年多時間,費神巴力地寫了一部長篇小說,因題材問題,遲遲不能發表和出版。這個事情也讓他頗為郁悶,幾乎成了他的一塊心病,對他的身體健康很是不利。
荊永鳴1958年6月出生,辭世時還不滿61周歲。對于一個不從事文學創作的人來說,這個年齡是退休的年齡。而對于一個作家來說,由于人生經驗的豐富,世界觀的成熟,思想力量的增強,或許正是創作的好時期。永鳴多次跟我說過,他父親在日本侵華時期當過勞工,曾歷盡磨難,九死一生。他打算以父親為原型,寫一部長篇小說。沒有兒子對父親更熟悉了,永鳴寫一寫他父親當然好。他父親就他這么一個兒子,如果他不寫,恐怕世界上沒有第二個人會想起寫他的父親。我勸他抓緊時間寫吧。然而,他的長篇尚未動手,就撒手而去。永鳴的眾多讀者再也沒機會讀到他的新作了。
永鳴熱愛人生,熱愛生活,熱愛自然,熱愛家人,是一個有情有義、愛意綿綿的人。他對自己的身體充滿自信,相信自己前面的路還很長,會持續擁抱這個世界。在四川宜賓的李莊突然辭世,恐怕連永鳴自己也萬萬沒有料到。
荊永鳴臨走前,連一句告別的話都沒來得及說。永鳴老弟,您要是有機會最后說幾句話的話,您會說什么呢?
2019年4月30日(勞動節前夕) 于北京和平里
作者簡介
劉慶邦,著名作家。1951年12月生于河南沈丘縣。現為北京市作家協會副主席,一級作家,北京市政協委員,中國作協第九屆全委會委員。 著有長篇小說《紅煤》《斷層》《遠方詩意》《平原上的歌謠》等五部,中短篇小說集、散文集《走窯漢》《梅妞放羊》《遍地白花》《響器》等二十余種。短篇小說《鞋》獲第二屆魯迅文學獎。中篇小說《神木》獲第二屆老舍文學獎。根據其小說《神木》改編的電影《盲井》獲第53屆柏林電影藝術節銀熊獎。

來源:草原
https://mp.weixin.qq.com/s?__biz=MzIwMzE3Mjk0Ng==&mid=2651719002&idx=1&sn=7af1688745782829948aa8645488d903&chksm=8d29d867ba5e5171c6a9ec4adc8312623f4cccf428c976e2d075d07be9e7f0c11b01bc3fa075&mpshare=1&scene=1&srcid=0508lc1UYWz2HxVPXV8yOVEe&pass_ticket=ssmNikT5Ya6hDkSe8uhKrFLe1RAIZZTAt6716CW8gMK8Mke4K1l16vA3qy5dYFul#r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