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父愛之殤
——追思我親愛的爸爸
作者:楊嵐
——追思我親愛的爸爸
作者:楊嵐
我被午夜的電話鈴聲驚醒,聽見他接電話時只說了一句話,就一骨碌從床上坐了起來,話語很簡短,但語氣忽然變得急促沉重。掛斷電話之后,他低下頭,默默地坐在床邊發愣。
我努力張開惺忪的雙眼,問他發生了什么事。午夜的電話鈴對于醫務人員已經習以為常,所以,當時我并沒有感到害怕。可看到他的神情似乎與以往有些不同,我忽然警覺起來,但絲毫沒有意識到,那一刻,我已經永遠的失去了父親。

臥室里亮著燈,可我的眼前一片漆黑,我狠狠地掐了掐自己,很痛!我明白,我的天空真的是坍塌了,它瞬間就將我送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任我掙扎、吶喊,都無濟于事……
永遠不會忘記,再見爸爸,竟然是這樣一副凄慘的畫面:爸爸,他躺在地板上,身子底下鋪著一片干草,身上蓋的是一張大大的白紙,面色蠟黃,全身冰涼……

可是爸爸,他躺在那里,任我喊破喉嚨,都沒有一點反應……



那時候,我們所住的環境山大溝深,臨崖而居,村子里不通電,吃水要到溝里去挑或者毛驢來馱。沒有電視,去一趟鎮上要步行二三十里山路,信息閉塞,交通不便,人們語言粗俗思想落后。然而隨著社會的發展,在爸爸的帶領下,村村通路通電,大量修梯田提高農作物產量,植樹造林美化環境,建學校,鼓勵孩子們接受教育,想盡辦法為群眾解決各種困難,小到為村里人化解家庭矛盾,為大姑娘小伙子牽線搭橋,幫扶困難家庭等等。以至于有些人出于感恩,還讓自己的兒子認爸爸做了干爹。


爸爸出生在四十年代,他小時候吃過不少苦,還給地主家拉過長工,可是后來,國家政策好了,他正想大展宏圖帶著大家脫貧致富奔小康的時候,卻由于年齡的原因退了下來。在剛退位后的幾年里,他有些失落,言談中,能明顯感覺到有種壯志未酬遺憾。
我是爸爸最小的孩子,由于遠嫁,他常常對我過于牽掛,但他又是一個思想守舊的人,盡管我曾在這個城市為他和媽媽安過兩次家,但他們,最多一次也只住了三個月。他常常對我說:“親戚么,串串就行了,怎能常住呢!”


爸爸常會被我這副架勢逗笑,他哈哈哈地笑著,但還是辯駁道:“嘿!臭女子,我再說你還打我不成?”
我便提醒他:“這世上哪有這么好的親戚?我可是您閨女,親閨女!記住了啊?下不為例!”
我嗔怨地望著爸爸,每當這樣的時候,他常常會摸摸我的頭,不無疼惜地說:“姑娘嫁出去,就是別人家的人了!”
爸爸面善,也很陽光,他疼愛我們每一個人,忘不了爸爸看我們時臉上的表情,眼里滿含著愛與慈祥,即使是我對他發脾氣的時候,他也總是看著我咯咯地笑,我越生氣,他笑的越歡,好像我生氣的樣子很滑稽,直至我被他笑的不好意思,也跟著他一起笑了為止……


本來與老貓說好了,趁著五一放假回去,帶爸媽在周圍轉轉,可受疫情影響不許外出。那天當爸爸問我回不回來時,我告訴他,我們回不來了,看他最近狀態還不錯,陜北天氣還冷,再等等,等端午節天氣熱了我再回去。爸爸當時什么也沒說,可后來聽媽媽講,那幾日,他總問起我,問我五一到底回不回來,我才知道,爸爸,他一定是想我了……
我痛失父愛,不能釋懷!這段日子以來,我的心被悲傷與孤獨填滿,恨自己瞻前顧后,沒能早些回去再看爸爸一眼,和他說說心里話。我知道,我是他最愛的孩子,可是我卻沒能做到,成為他最好的女兒!一切,都已成為我心中無藥可醫的痛,與無法挽回的遺憾……
安葬完爸爸之后,在兩個侄兒的陪同下,我重回了闊別已久的農村老家,村子幾乎沒有人跡,院子里野草橫生,全然不是我記憶中的模樣。我們從破舊的柜子里意外地翻到了爸爸生前的好多榮譽證書,雖然很舊,但字跡清晰。侄兒小心翼翼地拂去了上面落滿的塵埃,將它們全部帶回留作紀念。這些,是爸爸四十多年來奮斗的見證,這些,曾經給過他莫大的鼓舞與安慰!

楊嵐,筆名陌然淺笑,陜西志丹縣人,現就職于寶雞,口腔美容科醫生。寶雞市作家協會會員;寶雞市散文雜文學會會員,熱愛文學,作品散見于各報及多家網絡平臺。讀書是門檻最低的高貴,寫作是靈魂深處的優雅。
作者:楊嵐
來源:歐亞絲綢之路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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