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隨筆
作者:冉伊冬
作者:冉伊冬
騎著我的“小毛驢兒”,在擁堵的車流中自如穿梭,聽耳畔傳來各種風格的罵罵咧咧聲,突然很想炫耀一下心中的愜意——委婉的說辭應該是:國家叫你低碳環(huán)保出行哩,你咋不聽呢?
轉(zhuǎn)過街角上了主道,下意識抬眼望向遠處:遠處的天空陰沉得有些特別,特別到居然讓我注意到了它的陰沉!在這座小城生活了幾十年,這樣的陰沉天氣,絕不應該是第一次。而這樣讓我心頭莫名咯噔了一下,卻還是第一次:
那陰沉的云層下隱約可見的樓房,是我賴以掙錢以求生存的地方,它還有另外一個不可忽視的頭銜:小城的盡頭。我生活在小城的這頭,工作在小城的那頭,日復一日重復著從這頭到那頭的匆忙,從那頭到這頭的疲憊,而從這頭到那頭,不過一抬眼的距離,換成“小毛驢兒”的度量,也無非是“國標”速度約十五分鐘的行程——這座小城,好小好小啊!
這座小城,坐落在一條狹長的谷地里。忽略東西向數(shù)條不足一里的零散支路,從空中俯視,醒目的只有一條主干道,貫穿南北,像極了一只原始的腔腸動物。人們,就是它腸道里蠕動的菌群。我也不例外,是眾多蠕動的菌群中,一個戴著放大鏡,身體置身其內(nèi)、思想?yún)s常常游離其外的小小細菌。今日,且讓我回個魂兒,好好打量一番這“腸道”光景:
人行道兩旁,無論是戴著耳機低頭看著手機的年輕人,打著呵欠神色略顯疲憊麻木的中年人,還是拖拽著孫子孫女兒不讓其亂跑的老年人,都整齊劃一地執(zhí)行著沒有溫度的紅綠燈機械的指令。想想人類也是好笑:一邊高呼“自由可貴”,一邊設置各種各樣的規(guī)則限制自己的自由,還自制了許多如紅綠燈這樣的物件,管理自己的自由,支配自己的自由。不知是“自由可貴”口號過了火,還是限制自由的行為太愚蠢?(純屬沒有深度的胡侃哈。旗幟鮮明地表個達:我是“自由有度”主義者。)
公交站臺,一群戴著口罩的準乘客視線一溜兒統(tǒng)一在公交車即將開來的方向上。因為都戴著口罩,我無法觀察到他們的神情。但有一個瞬間,我意識到自己剛好在公交車將來的方向上,如一個闖鏡者,遮擋了他們等待公交車的視線,即便不至于引起他們極度厭惡,也完全有讓他們再一次失望的可能:怎么出現(xiàn)的還不是公交車啊?我一邊奇怪著整條大街都是神色各異的行人,唯獨公交站旁清一色的口罩男女,顯得很割裂,一邊趕緊加大油門,沖出了他們的視線。
右前方,有一位騎“小毛驢兒”的同類,連性別都與我不差分毫。區(qū)別也有,那就是她肥碩的臀部太惹眼,以至于讓我下意識收斂了一下自己的坐姿,以強調(diào)與她的區(qū)別。雖然,或許,我也會成為身后同類試圖強調(diào)與我區(qū)別的對象。出于對自己性別的尊重,一貫不愛談論同性不雅致的外在。今天破個例。下不為例。
最近,占用公交車道的現(xiàn)象越來越多,擁堵現(xiàn)象也越來越嚴重。看來,人們的焦躁內(nèi)心又開始蠢蠢欲動,欲汩汩而出了,交警“叔叔”們可得加把勁兒。兒子分析過中日兩國人不同的心理:都可能上班遲到的情況下,中國人哪怕違反各種規(guī)則,也試圖趕在上班前一秒到達辦公室,達成“準時上班”的表面效果。當然,得排除類似闖紅燈這樣的明顯錯誤,僅限于盯著紅綠燈,隨時保持蓄勢待發(fā)的急迫感,偶有搶秒事件發(fā)生的情況。日本人卻通常是致電老板,表達將會遲到的歉意,堅決不做違反交通規(guī)則的事兒。別急著下孰對孰錯的結(jié)論:一個是上班規(guī)則,一個是交通規(guī)則,都是人類自己為自己設定的套子,二者不可得兼的情況下,總得有一個取舍,看各自心中孰重孰輕而已。
贅述一點,因我的“小毛驢兒”小巧到絕不會造成交通擁堵的優(yōu)勢,我常常帶著它在公交車道上“遛彎兒”。看到對面公交車駛來,我用腳尖輕輕一點,就能將自己和“小毛驢兒”蜷于公交車道和主車道之間的分道線上:我占用的空間僅此而已!我把自己的這一“創(chuàng)舉”稱之為原則性與靈活性相結(jié)合。只是,每每看到交警“叔叔”,我心中都會有一絲兒小忐忑和小激動:不知他會不會認可我的創(chuàng)舉,為我頒發(fā)一朵小紅花?
如果任由大腦里充斥著各種奇奇怪怪的思想,十五分鐘的行程,也就那么一剎那的光景。一不留神,小城的盡頭,就在眼前。
一如往常,依然是腳尖輕點,為這段上班旅途,畫下一道優(yōu)美的頓筆。八個小時候,我又將踏上返途,領(lǐng)略同或不同的沿途風景。
我的生活,就這樣,周而復始地循環(huán)在這條“腔腸”動物體內(nèi)。
“腔腸”出口,像個句點。
作者簡介:
冉伊冬,七零后,重慶酉陽人,教育工作者,紅土地文學社會員。一位試圖用自己的孤獨平衡世界喧囂的土家族女子。現(xiàn)供職于重慶酉陽縣教育委員會。
作者:冉伊冬
來源:紅土地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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