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過后,天一天比一天冷,心兒卻是暖融融的。母親的電話漸漸多了起來:向陽的那間房子已經收拾好了,家里的被子都洗曬過了,網絡線也牽好了,家里今年還養了一批肥鴨,現在翅膀長長了,到處亂飛呢……我知道,離我2172公里外的母親,她千言萬語其實都匯成一句話:你們什么時候回家?
我辦公室的窗口正好面向北京站,每天都能看到路上大包小包行色匆匆的人們,滿滿的行囊匆匆的步履,都在刻畫一個詞:歸心似箭。同事們也熬紅了眼睛在搶票,耳畔響著《有錢沒錢回家過年》:漂來蕩去了又一年,甜酸苦辣咸,什么情況都碰過了……原來我想衣錦把鄉還有錢沒錢,回家過年,家里總有年夜飯——“年”,是每個漂泊者心中最柔軟的結,千萬里,擋不住游子歸家的腳步!雖然還沒有踏上歸途,這動情的歌聲已經讓我眼前浮現出往年歸家的一幕:
未進家門,奶奶已經倚在門口翹首盼望了,弟弟和妹妹也迎了出來。媽媽接過背包,拍拍我身上的灰塵,帶點埋怨地說:怎么不早點回來呢,這么晚才回來……奶奶笑著: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一年沒回來,又黑了又瘦了,在外面要照顧好自己。奶奶的語氣里充滿心疼。
母親煮了一碗湯面:路上冷,趕緊吃點熱熱身子。我餓虎下山一樣大口地吃了起來,母親站在我身后:“慢點吃,別噎著,又沒有人跟你搶。味道怎么樣,會不會太淡了?”“不會,很好吃呢,比工地上的好吃多了?!蹦赣H聽到我的“肯定”,帶著心滿意足的笑容又去忙碌了。
母親閑不下來,去菜園里砍一個菜球,割一把韭菜,去門口折幾支榕樹條。我像小時候一樣,母親走到哪里,我便跟到哪里,聽她絮絮叨叨地說鄰里或親戚的事情:前厝的阿狗前些天結婚了,后厝的阿妮出嫁了,上湖的阿九家蓋了新房子了,溪外的文龍考上名牌大學了……我跟著,母親的感覺就特別好,腰桿挺直,笑容滿面,見人就主動打招呼。別人招呼:兒子回來了!她回答得比我還積極:嗯哪!盡管我無權無勢一個打工仔而已,偶爾會寫點小文章,可在母親眼里,我依然是她的驕傲,她覺得能夠自食其力賺點錢貼補家用也是一種本事……
如今爺爺奶奶已經遠去天國,想來心里難免有些感傷,但是對家的眷戀仍未改變,千里萬里,擋不住歸家的腳步!
為了生活,我們總想著出去闖蕩,家卻成了驛站,年味似乎也越來越淡。年味究竟是什么呢?是爺爺的紅對聯,是奶奶做的油煎地瓜餅,是爸爸宰殺的一只羊,是媽媽做的“紅團”……也許年味就是這一刻子女承歡父母膝下,兄弟姐妹共聚一堂的歡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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