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湖光涵碧蕩氤氳,四顧迷蒙杳莫分。萬頃蒼波沉樹影,一天陰霾失鷗群。煙迷征棹遙空轉,雨雜漁歌隔岸聞。可是蜃樓浮海氣,漫漫幻化薄云層。"好一副白湖風光圖,我的思緒漫漶到詩情畫意的白湖中。
茫茫白湖,霧氣從水面攢集, 漸成一層薄薄輕紗,迅疾籠罩湖面,遠處的姥山若隱若現。湖灘的蘆葦搖曳,幾只小舟撒網捕魚,漁歌在湖面飄逸。岸邊的樹影倒映水中,魚兒在穿梭游弋,真有“柳影入湖魚上樹”的意境。一群群海鷗在湖的上空盤旋,時而掠過小舟,時而俯沖淺灘,時而翩翩離去。細雨迷蒙,白湖仿佛是誰在宣紙上潑墨,洇成一副山水畫,濃淡相宜,迷離而不失溫柔。雨過天晴,湖水澄澈,夕陽在波上跳躍,湖水與長天一色。倏地,一排高大的宮殿在空中浮現,富麗堂皇,曼妙的仙樂裊裊地飄來,忽地又慢慢消失。
消失的豈止是海市辰樓,一眨眼,白湖被圍墾,變成了白河。
白河像一條玉帶環抱著白湖農場,水流北上,經兆河注入巢湖,再匯入長江。雖沒有了一望無際的寬闊和豪邁,但婉約的讓人心生憐愛。水平如鏡,岸邊的蘆葦和雜樹一齊把身子拋向河里,享受波光瀲滟的滋味。淺灘的柳林有幾條渡船輕輕搖晃,一邊自個兒玩耍,一邊耐心等待客人的光顧。客人把手做喇叭狀一聲吆喝,聲音在水面滑行,漸次飄向遠方。船工不知道從何處探出頭悠閑地蕩起雙槳,載三五人過河。
雖過中秋,正午的太陽依然熱烈。我去符河村的荷葉地走了一遭,再折回到趙莊,準備渡河看看農場的風光。渡船在對岸,我扯開嗓門喊,無人應答,幾許失望伴隨著汗珠跌落于地。彷徨時,忽有幾分驚喜躍上心頭。只見渡船附近的坡沿,一只白鷺向我張望,然后踱著方步,輕輕跳到船頭,盡管晃動身子,小船紋絲不動。看著船槳斜靠在船艙,白鷺無可奈何,轉著圈,走到船弦邊,顧影自憐。動物通人性,與鷗鷺為盟,自古就是風雅事,沒想到我巧遇,也瀟灑一番,感謝白鷺的一片盛情和真摯的友誼。
我在這邊,農場在那邊,只能遐想白湖萬頃禾苗的綠意盎然。那棋盤般的農田阡陌縱橫,整齊劃一,稻浪隨風起伏,吟唱著豐收之歌。而那些勞動者大多是戴罪之身的囚徒,他們無心欣賞田野風光,只是努力懺悔,洗心革面,接受改造,贏得自由之身,與家人團聚的渴望隨著禾苗拔節增長,迎接他們的是希望的未來。
白河,沿湖的村民仍然稱白湖,在他們的心靈深處,有許多情結,有許多故事和傳說。
“ 嘯傲滄浪任去留,扁舟煙水白湖秋。人間名利渾忘卻,臥看蘆花月一鉤。'這是何等的浪漫和灑脫;”雨后嵐煙顧不暇,清波落照挽流霞。追星步月歸猶戀,一片湖天夢里蛙。“這又是多么綺麗的夏日風景;”小樓聳立水之涯,煙柳白湖小院花,輾轉浮生期廣廈,余暉夕照始安家。“期待中帶有曠達。
這些寄情山水的文人墨客畢竟少數。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殷塘、 符河、趙莊等村的祖先一直以打漁為生。行船跑馬三分命,風聲嚎嚎,逐浪滔天,不知道有多少漁民葬身魚腹。一門少婦九人寡,漁民一把辛酸淚,幾人能懂,幾人能識。白湖讓這些漁民又愛又痛,成也白湖敗也白湖吧。
白湖歷盡滄桑,在歷史長河里演繹著傳奇的故事。在三國時候,曹操就準備放干白湖水屯兵養馬,欲圖霸業,可惜喜鵲銜枝敲鼓,一項偉大工程毀于一旦,三分割據的優勢也減了三分。盡管帶有神話色彩,但還是有史料可尋。新中國成立初,圍湖造田成了特大型農場,是糧食生產基地,在困難時期為解決糧食短缺問題做出了積極的貢獻。為保證上游大城市的安全,每次泄洪,也做出了巨大的犧牲。那時候又恢復了汪洋大海的面貌,蒼茫迷蒙。
白湖,是古老的,白河是年輕的,但一脈相連。站在棲鳳嶺的高坡眺望,遠山隱約可見,白湖像一個熟透的巨型桃子,白河是系在桃子上的金絲帶,稻谷是桃子的瓤,姥山是桃核。煙波浩渺的白湖如今是一望無際的田野,稻浪翻滾。
白湖,我心中永不消失的湖,夢中常常遐想昔日百里風帆的壯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