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

童年的風騎上我的勃頸

讓我帶它一起成長

可我還有很多舍不得的游戲

還有很多離不了的玩伴

譬如喜歡摔的黑泥巴

譬如彈弓和木劍

還有隔壁流著鼻涕的二丫

童年的風吹動我的衣衫

想讓我和它一樣自由玩耍

可我總是逃不脫父親的訓斥

還有母親的叮嚀

圈養的雞鴨都在同情我

它們怎么也無法相信

我會成長為一個英俊少年

童年的風也有一本正經的表情

就像日夜陪伴我的課本

我新學的每一個生字

都寫在田字格里

我所跨出的每一步

都在父母深情的目光中

我想回身招呼風兒的時候

發現它已默默走遠

童年的風如今懸在檐下

還是一副孩童模樣

當我氣喘吁吁走回故鄉

就在對視的一剎那

它也慢慢長出皺紋和白發

這經常拂動我心靈的風

業已固化成一面歲月的明鏡

鳥

多年以后，我還常常想起

那只不知名的鳥兒

在早晨比我起得更早

我在艱難地背誦課文

它聽不懂

它在歡快地練習唱歌

我也聽不懂

正因為語言不通

我們始終未能成為朋友

就像茫茫宇宙中兩粒浮塵

失去了撞擊的機會

就像不相干的人或物

丟失在記憶深處

直到有那么一天

我在異鄉熱鬧的街頭

再次見到它熟悉的身影

可我仍然叫不出它的名字

不知如何去把握

這來自故鄉的一縷親近

后來，我學了一聲鳥叫

它竟然羞澀地低下頭

令我想起初嫁的姐姐

令我想起當年誦讀的文章里

那個勇敢私奔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