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常

 

作者：戽德（撒拉族）

 

1

 

巍峨的高山經(jīng)常在稀疏的云霧中

山下一群莊廓簇擁在宣禮塔高聳的周圍

習慣了喜極而泣習慣了悲痛欲絕的人們

祖祖輩輩深愛著綠蔭間土地帶來的給養(yǎng)

高興時湊著吃平伙傷心時抹幾把眼淚

年復一年

在一望無際的田野深耕盼不到盡頭的明天

 

2

 

凌晨合上疲憊的眼簾

憨厚的額際滿是時日風雨交加的痕跡

小小的心空裝滿難以了卻的歉疚和眷戀

最后微弱的懺悔永存在春天搖曳的柳絲里

那難以繼續(xù)的責任和沒有結(jié)束的贊詞

收入四月破碎的空間

 

3

 

除去往日所有沉淀的殘破

只剩無我的敬畏和刻骨至深的崇拜

人們從四十里方圓趕來

脫去為生計奔忙的鞋子

在空曠的凈地列成一排排方陣

參悟身后被清算的結(jié)局

在如泣如訴的誦詞中

舉起一無所有的雙手默默許愿

 

4

 

一切來于大地一切歸于大地

心永遠朝著善良匯集的中央

在苦難的執(zhí)著中獲得生命也可燃燒的靈感

把與世無爭的僻性雕磨成晶瑩的善良

雜草叢生的路邊

隆起堅守五時擊碎物欲的土碑

厚土之下保存著一段段鮮活的往事

 

5

 

白云依然在慰藍的天空游走

黃河依舊在紅土高坡下穿行

流完最后一滴淚

接受悸動之余脈脈的愛撫

今后不用在無法窮盡的欲望里忙碌

無怨無悔的笑影

成為照亮別人前行的施舍

 

6

 

從黎明前漆黑的深處

每天傳來為逝者祈禱的聲音

那戴著蓋頭久久跪坐的背影

在晨曦中漸漸變得清晰

怎不記得飛蛾撲火般的經(jīng)歷

許多感動的瞬間歷歷在目……

 

2023.5.21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quán)發(fā)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