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鄉（外一首）

 

作者：蒙澤敏

 

每當月亮從東邊升起

或是太陽向西天落下

我就往東南方向遠眺

云貴高原那邊的獨山

有我多年不見的爹娘

有我輟學打工的弟妹

也還有

那條身影逐漸模糊的看家狗

 

彈指一算

走進軍營已經整整二十五年

青藏高原雪域啊

用她特有的糌粑   青稞酒

不知不覺把我

地地道道的布依族青年

打磨成了

藏族大家庭的半個兒子

 

記得那年三月

正是草長鶯飛時節

念高三的我將書包

狠狠往課桌里頭一推

頭也不回便走了

我平生第一次從飛機上看見

彎彎曲曲的川藏公路

一條白線般向西天深處隱去

 

拉薩  阿里  納木錯

還有鳥兒飛不過的

喜瑪拉雅山

跟老家的小橋流水一樣

一回回出現在我

永遠揮灑不去的夢里頭

別離故鄉那年

我最親的爹娘剛滿四十八

 

兩鬢霜斑的爹娘啊

假如兒一輩子廝守家園

也許   今天

二老不再繼續艱辛的農活

兒長年駐守雪域高原

只為少年時代

父親教我一遍遍唱響的

我的中國心

 

每當月亮從東方升起

或是太陽向西天落下

我情不自禁就往東南遠眺

那邊飄來的白云朵朵

是否替我問候過

我駝背了的爹娘

我漂泊著的弟妹

和我依舊蒼涼貧瘠的故鄉

 

母親

 

每天雞鳴拂曉

是您

第一個推開我們家門窗

用雙手放飛

七彩生活的夢想

 

正午時分

您肩挑農具自田野歸來

輕輕把疲憊放在腳下

生火、煮飯、做菜、攪拌潲食

將全家人和六畜的日子詩樣打理

 

父親還靠著枕頭午睡

您早已出門

無論風雨寒暑，四季更替

您日漸蒼老的容顏

總離不開那三分田七分地

 

裊裊炊煙從屋頂升起

像霧一般纏繞村子上頭

家里喂養的六畜

還有異鄉謀生的不孝兒女

總也走不出您日復一日的掛肚牽腸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