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和他的莊稼（外一首）

 

作者：周麗

 

我的父親沒什么大的本事

一輩子就守著幾畝黃土坡田

執意要把莊稼種好

 

春天他最愛種下高粱

把田細細地耕整好

把肥料下足

在田頭砂石堆中

他還種下一棵樹

 

那片高粱長得很快

長得象一樣粗

那棵樹長得很慢

長得象高梁一樣細

父親有時候坐在田頭歇一歇

望著粗粗壯壯的高粱微微笑

 

我家的田地就是這個樣

長著一棵

象高粱一樣的樹

長著一片

象樹一樣的高粱

 

父親的星空

 

父親咳嗽著穿好衣服

就吱呀一聲開了門

仰頭望了一眼天上

最亮的那顆星也望著他

 

屋角籠子里的雞一陣騷動

從不下蛋的那一只

好像有意提醒著父親

扯起嗓子點燃了幾片叫聲

 

兩筐圓實的包心菜

將昨晚田頭上沾染的星星

悄悄藏入一些到竹筐底里

迫使扁擔不情不愿地唱起歌

 

仿佛停下再次深吸了一口氣

父親用力又甩出一聲咳嗽

黑暗并沒有因此退去

反而把他融入更深的夜里

一聲聲狗吠

淹沒了他去趕集市的腳步

 

有時候，一些星星

躺在夏天的水田里被吵醒

在父親的犁頭閃一下

然后躍上他揚起的牛鞭

替一陣輕快的吆喝開路

 

多數時候，那些星星

在父親的幻想和憧憬中

落在我們幾個的作業本上

又最終帶著他的全部希冀

飛向東方漸露魚肚白的天邊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