擊掌為盟

共和國，書上陳列的十三億
我讀秋后史，說翻江的魚兒餓死沙場
十六個漁夫至今流亡，大風刮走的夜晚
他們在水的傷口里撈起幾枚子彈
撈起你銹跡斑斑的紅領巾
撈起一條越過拱橋的河，并說到河的隱情
說起虛妄，說起拱橋背面刻滿的降書
還說起身體帶來的罪，負重的燃燒
我謹慎的表白像是用麻布裹好的枯木
幾次加重了火勢
我宣誓，走過了永遠那么多年的身體
用我最后一根指頭定義你的堅強
用畸形的手掌，與你
擊掌為盟，說我熱愛過的修辭
是陳列在二十二歲砧板上弓起身子的魚
它們也愛過我水中血淋淋的另一首詩
而今卻是一把秋刀，在秋天尚未來臨的時候
殺盡了落葉，殺盡了墓穴上飛翔的星塵
十萬只星星的馬蹄踩過我的眼睛
我眼里一片荒蕪，像秋后的廢墟


 
一個瘦孩子，在我近處的表白
 
海邊哀悼的浪已經走遠
一個哭泣的瘦孩子，今晚
請不要把你的手插進天空
請不要沉默，把微笑的浪放在
她卷曲的時刻
她卷曲的發，卷曲的云
今晚都會痛失淚滴
今晚，我們安靜的睡在手心
聽星星發芽，長成你遠處甲板上
他筆直的身影，或者等待
 
如今，我用單手寫詩
他已走遠，滿身傷痕
夕陽翻過山崗
有魚牽水的手
牽著小羊，牽著你留下最后的表白
臥在這片黑暗的草地上
我干凈的發里
你的海，沒有一朵悠遠的浪
 
今晚，一個瘦孩子干凈的表白
把遙遠承接在他肩膀上
一個瘦孩子，安靜的訴說
今晚，在夢到達不了的地方
有一只雁陪著曇花，悄悄開放


 
姐姐
 
你抬起手掌，掩住流水的眼睛
三月，透過你掌心的順序
找到合適的表達方式
你說，春天像一瓣桔子
一直被人們比喻到秋后
 
那時候，在空中旋舞的河
悄悄拎起祖國千年的象形文字
它們各個吐露著真誠的光芒
若是鄰家的女孩，清晨提著籃子
打完河上漂了半個世紀的落花
你就會眨一眨眼睛，聽見佛的低語
 
在菩提背后，那面屬于歷史的鏡子
也如你手掌中，悄悄發生的改變
一起為蒙塵的月，哭彎了腰
姐姐哦，在彌漫著我秋天的悲傷一樣
你的眼睛里也到處是風的手跡

 
 
微醉記
 
凌晨兩點，我的身體突然充滿了水
水從我身體的四處流出來
 
一只注滿生命的壇子，因為更多的缺口
而渴意叢生。
 
這次我仍然來不及表達時間
它流走，如此刻街頭的人流，散去
 
無數碎片傾聽著燈光的曖昧
表白已經落后，敲打竹梆的人還未到來
 
夢醒時分，我學著古代醉酒的人
撂下身體，向更遠的地方望去
 
白云一片微茫，山色幾度分明
一個醉酒的人抱著壇子，搬進人生
 
它空寂，更多的水從壇子里溢出來
我匆忙打掃內心，迎娶時間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