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 苗
 
父親在花盆里
種下一叢青蒜
青色的芽尖
唱著青青的歌
點(diǎn)燃起一簇青青的火苗
 
冬在棉柴垛上逗留久了
連味道也變成灰褐色的
我守著一叢青蒜
等姐姐到來的日子
一滴滴灑落在青石板上
 
青苗唱著青青的歌
偎在花盆中間
它的旁邊是一個火爐
青色的火苗舔舐壺底
 
藍(lán)月亮掛在柿樹梢頭
遠(yuǎn)方駛來的貨車摩擦聽覺
我坐在火爐旁邊
想著遠(yuǎn)方的姐姐
也守著一盆青苗
在唱青青的歌
 
 
北 風(fēng)     
我坐在靠窗的桌前 
聽北風(fēng)敲打我的玻璃
它有著強(qiáng)健的臂膀 
以及一個野蠻粗糙的舌頭
 
小侄子在風(fēng)里奔跑
他的雙臉紅成蘋果
我想到遠(yuǎn)方的遠(yuǎn)方
北風(fēng)刮走了多少時間
 
小侄子念念有詞
仿佛一個作法的巫師
他從心底發(fā)出歡笑
他稚嫩的命芽才剛剛萌發(fā)
 
 
午 后
 
午后總是很暖很暖
祖母在墻角邊瞇起眼睛
她回味起那些過往的歲月
仿佛在咀嚼一枚青色的橄欖
 
陽光被撲打出塵灰的味道
祖母開始興奮地講述往事
她的心里覺得滿足高興
日子被她的唾沫一點(diǎn)點(diǎn)兒濡濕
 
這是一個冬天的午后
我坐在門口寫下詩句
祖母在一邊低聲絮語
她說起從前的故事
仿佛在翻曬古舊的家具
空氣里充滿了古銅色的味道
 
祖母的年齡已經(jīng)夠高
她像老柳樹一樣結(jié)實健康
她說人們聽不懂的話語
她很滿足地在午后睡去
 
 
棉柴垛
 
那些灰褐色的夢想
曾經(jīng)在土地里跋涉
 
那些潔白如雪的溫暖
曾經(jīng)在大地上開絢爛的花朵
 
汗水凝成了珍珠
皺紋帶來了從容
 
陽光曾撫摩它們的枝葉
如今它在舔舐偉大的根部
 
大地不止帶來谷粒
大地還曾帶來溫暖
 
那些堆積的丑陋軀體
曾是我們微笑的最初源頭
 
 
落 葉
 
秋天頹落了一個世界
我們的星球正無限墜落
黃褐色的樹汁在葉脈里游走
陽光下，它們就像一尾尾躍動的黃鱔
 
秋風(fēng)浸過了寒水
把太陽的溫暖一一洗落
仿佛一伸手
你就可以把時光把握
黃昏時的落葉就像一尾尾
陽光下躍動的黃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