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騰，掩不住感傷（組詩三首）

 

作者：王德興

 

老屋

 

我已出走多年，連圍墻都支撐不住了

而那株老槐，依舊踮起腳跟

晨昏中極目遠眺

 

炊煙不厭其煩，每日三問來路與歸期

我浮沉于外界的浮華

或言不由衷，或扭捏作態

仿佛與老屋毫無關連

但當風雪過后，古木逢春

依舊是大慈大悲的模樣

 

族譜

 

題記：過節前，農家的一件要務我是把落塵的族譜鄭重請出來，以便除夕時歸落正位，接愛跪拜。這是一年中我與先人最近的時刻！

 

字里行間，有來路

有輩份的井然有序

也有血脈的源遠流長

 

父親勤勉，除留下有形的房產

還耗盡畢生心血雕制口碑

這一點，族譜里已有明確記臷

 

塵土里收藏了先輩的喜怒哀樂

族譜里盈溢著他們的艱辛與榮光

所謂鄉俗，一半是基于泥土的躬耕

一半則是虔對族先的叩拜

 

每一次焚燒祭典，都是與血緣星辰的深情對話

每一次翻閱對視，都是對先輩音容的精心拂試

 

發黃的書頁，總伴有心雨滂沱

浸泡久了，一個個漢字

會像粒粒種子，蔚然成線裝的風景

 

燈下又現你的影子

 

燈火綽約，又見那些遠逝多年的影子

自民俗深處翹起頭

不時張望、顧盼，從除夕到元宵

情緒始終亢奮，晤談熱烈

 

我不舍星夜，趕回故里

除把平素的單調與壓抑

悉數兌換為輕松與快樂，還可把

冬眠在記憶里的溫馨與緬懷

鋪展在莊重的儀式里，反復體味

生命的厚重與節日的歡騰

 

先祖們笑逐顏開，燈火中時隱時現

仿若悟懂了另一個時代的語境

我漂泊的心緒，就在這光影的沐合下

裊裊升騰，璀璨如花……

老屋

鄉村小巷

鄉下夜晚

作者：王德興，詩人，畫家，現居北京，著有《嫩黃色的旗語》《以各種方式走向你》等文集。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