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等待杜牧灑下的那場雨

 

文/劉海平

 

1、空

 

當父母遠去的背影

消逝于遙遠的地平線

當老宅新一輩的主人

帶著家眷走出那個彎彎曲曲的胡同

當屋頂?shù)臒焽?/p>

徹底完成了它的使命

當高大的門楣吞下

來來往往的最后一聲嘆息

當記憶的皺褶

逐漸被西風熨平

這個老宅的主人便換成了一群

剛剛北歸的燕子

它們銜泥、筑巢、覓食、繁衍、歌唱

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未曾發(fā)生

 

2、夜晚才能說出

 

為什么只有夜晚

草葉上的露珠才會閃出晶瑩的光芒

為什么只有夜晚

我敲擊的鍵盤才會與心跳如此和鳴

為什么只有夜晚

一杯紅酒才可以浸下天上的星星點點

為什么只有夜晚

有些話說出來才會如此溫暖

你與我距離得那么遙遠

我只想——

虔誠地跪拜天上的月亮和星子

她們圣潔得如同待嫁的新娘

一根長長的藤蔓

深深攫住腳下的泥土

正倔強地爬上我的樓房

 

3、春暖花自香

 

從冰層裂開的第一道縫隙里

從候鳥張開的羽翼中

春天宣告著自己的降臨

年輪在向深處延展

以一種無形的姿態(tài)

昭示著又一場盛大的旅行

所有的動詞不再需要華麗的修飾

花蕊攜帶星圖趕路

泥土解開冰凍的繩結(jié)

春色在草尖返青

我深吸一口早春的氣息

彌漫著久違的香

 

4、獨夜品茶

 

我總在想

為什么夜晚的茶香里

總會氤氳著別樣的味道

我聽見      顆顆星子

滴滴答答落入了杯盞

我看見      縷縷月光

讓茶湯更加澄澈而透亮

空曠的老屋里傳來父親輕微的鼾聲

母親的照片掛在墻上安詳而生動

我突然感覺鼻子陣陣發(fā)酸

所有的懷想

與茶湯一起發(fā)酵成了

不著邊際的詩行

突然明白

只有夜晚的茶盞才可以容下

整個人生

 

5、在故鄉(xiāng)的老宅等待黃昏的降臨

 

這是一種無限美妙的感覺

我在故鄉(xiāng)的老宅靜靜地等待

黃昏的降臨

我把桌椅和門窗擦洗得一塵不染

然后迎接最后一抹晚霞

有時候   等待是如此的美妙

只有這片親親的土地

可以安放躁動不安的靈魂

這里曾是我來去匆匆的客棧

我曾無數(shù)次辜負了老宅門前

那雙期待的眼神

如今的這雙眼神和晚霞一樣安寧

我掬起一捧泥土

懷想    親吻

 

6、清明

 

總會在這個時節(jié)

默默等待杜牧灑下的那場雨

總會在這個時節(jié)

渴盼杏花梨花的宏大盛放

我不愿如云朵一般

托不起沉重的憂傷

我只愿做腳下的泥土

和先祖的尸骨融為一體

會有一場春雨

打濕剛剛吐蕊的花瓣

會有幾朵花瓣

飄零在空曠的原野

也會有一滴殘留的露珠

在花瓣上滾動    繼而消失

我選擇寧靜而坦然

所有的這一切

都是恰到好處的景

 

劉海平，中國詩歌學會會員、河北省文學藝術(shù)研究會朗誦委員會藝術(shù)總監(jiān)、河北省演講與口才學會播音主持專委會主任、朗誦藝術(shù)導師、“演說中國”河北賽區(qū)專家評委、國際中文朗誦金梅花獎獲得者。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quán)發(fā)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