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山（外二首）

 

作者：郭松

轉山，用自己的腳步

丈量山的高度和長度

秋收后春耕前，農閑時節

有不少藏民到梅里雪山轉山

海拔六千多米，一圈兩百多公里

轉一圈下來往往要半個多月

扎西澤仁說，是他第三次轉梅里雪山了

第二次他匍匐朝圣，有罪孽贖盡的感覺

盡管修的是來世，越過滇藏埡口?

新生就開始了，他和那個姑娘

作為人能遇上，喜歡就不錯了

還有個姑娘在等他，他不愿再回去

他怕結尾，流動的河流也在改道

所有的喜歡都需要包容點什么

好像要永恒似的，他說是枚鉆戒

而喜歡是青稞酒，怎么喝也喝不完

不讓我笑他不好，說他不干凈 

我讓他走著轉山，不要匍匐

他說他還要來的，還會有罪  

罪一點都沒有，神就沒用了

黎明時他不見了，雪地上有腳印

他在轉山懺悔，對神也對那個姑娘

 

山谷

 

朦朧的晨曦，展開

雨霧一般的羽翼

遷徙的候鳥，遺落

幾片羽毛，插在

寨老的頭頂，木楞房

散落在山谷，好像

酣睡的醉漢，不知

誰家的炊煙，懶懶升起

如昨夜的酒歌，柵欄外

幾頭安臥的奶牛，咀嚼山色

牛犢的哞哞聲，祈禱無須教堂

推開一扇簡陋的木門

火爐旁，鼾聲如雷

疲憊的長靴，倒在一邊

熬夜的油燈，搖搖晃晃

星辰無語，山谷寧靜

昨夜還歡歌笑語，今晨就冷清了

 

春耕

 

老農，將旱煙鍋

在犁鏵上，輕磕一下

那頭牛，便站了起來

打著響鼻的牛，蠕動的嘴角

一串白沫，滴進土里

一聲扯疼嗓子的吆喝

一串抽疼身子的鞭響

牛的腳步，便快了起來

翻起的泥花，泛著黑亮的光澤

回頭的牛，黑亮的眼眸里

是低頭扶犁的老農

彼此相望，滿是憐惜

緣或命，他們成了老伙計

犁鏵，躺在泥濘的田埂上

牛，窩在松軟溫熱的泥上

牛蚊或蝴蝶，飛來飛去

有麻雀，歇在牛角上

老農，喝著稀飯

嚼著饅頭，咸菜

遠處的山巒，和著霧氣

微微浮動，老農

點燃一鍋旱煙，歇氣

 

作者簡介：郭松，四川古藺人，川大本科生，貴大研究生，從軍23年，從檢16年，云南省作家協會會員，在《散文選刊》《散文百家》《邊疆文學》《檢察日報》《云南日報》《春城晚報》等發文120余篇，在《詩詞報》《詩詞月刊》《中國詩》發詩100余首，獲中國散文年會“十佳散文獎”，4篇散文被選為初高中語文試題。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