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愛情 組詩二十五首

 

作者：徐作仁

 

1、你來的時候，春天正在飛翔

你來的時候，我們院子的春天正在飛翔

草木味很重的鳥語正在吟誦一首民謠

晾衣繩上的藍衫和安靜不熱不涼

 

你來的時候，我會找到一些事情做做

我會用竹柵，把風聲關小一點

用衣袖，把干凈的小木凳再抹一下

 

在煮好的竹芯茶水里，加一匙糖

把心尖上的意外與欣喜晾溫一點

你的渴，很快就會消解

 

我會給你準備一把不大不小的蒲扇

讓你搖走幾只欺生的蚊子

搖來蝴蝶撲出南瓜花黃色的淡香

 

樹上的紅李子還差兩個太陽

你怕酸，我就不用摘了

我陪你小坐一會，聽聽彼此心跳

 

從院子側邊溜過來的風有點調皮

它會趁你學我們鄉下姿勢的時候

親昵地，撩起你的裙擺

 

2、麻雀在院子，書寫簡筆化的恬淡

 

時辰剛好，我們院子里的天

雖然不高，但是很藍

兩只麻雀，一只小吟暮風

一只正在書寫簡筆化的恬淡

 

你前腳剛走進疏籬

小溪就帶著一朵梔子花來看你

它的白很干凈

它淡淡的香，你一定喜歡

 

就把你還沒有喝完的冰糖雪梨倒了吧

我也不需給你添茶

我們老井里的水，解渴

自然帶有一種回甜

 

你放下羞澀，我忘了拘謹

干檐口，兩只早己擺好的竹椅

一只可以放你的外套

一只歇歇你的嬌氣、你的好奇

 

對了，我一定會做的事情

就是趕一趕圍著你轉悠的雞鴨

它們不認生，我怕你聽不慣

它們土里土氣的嘰嘰喳喳

 

對了，江安李己經熟得透亮

樹不高，踮起腳尖就可以摘到

不要我自夸

我家的李子，味道完全不擺了

 

3、抓住良機，揣好你的笑聲

 

新籬青翠，瓜秧捧看露水

亮透你的臉，亮透你的紅紗巾

一朵好看的石榴花，就像你的名字

就像你大大方方的姿容

美麗了我們的院子

 

從坡地折回來的青苗風

興許想聞一聞你的胭脂

撩歡你的裙擺，飛軟你的紗巾

一只長尾鳥，抓住良機

慢慢慢慢地搖遠你的笑聲

你的笑聲好干凈

 

你看我種的玉米、白菜和柚子

眼神多么干凈而且水靈

其他那些木本草本的鄉下物什

是我們一個下午話題

 

等到歸鳥銜走你的興奮、我的興奮

我們不說彼此，也不說玫瑰

就坐在一塊已經微涼的石頭上

把明月，分給溪水、柔草

分給慢搖細尾的那一條小魚

 

4、陪你，用草本木質的幸福

 

四月，云在我們院子白了起來

放開眼睛，就可以領取槐香

領取兩只家雀潔白的對話

 

站在三合土壩邊，你做完深呼吸

一抬手，就可以摘到紅櫻桃

圓溜溜的甜味會圍你一個團團轉

 

風吹得恰到好處

一溪清淩淩的水正好拐過籬笆

你洗手之時，有初蟬輕輕讀出你的美麗

 

我栽的一窩南瓜，葉子有蒲扇大了

跟你眼睛一樣明亮的露水珠兒

正在放大你的笑靨

 

我和我的院子，暫時放下農事

放下生澀，放下卑微

陪你，用草本木質的幸福

 

5、夏天，我陪你坐在木墩上

 

我們忽略一句祖訓，對坐木墩上

看鳥鳴，以一朵絲瓜花的姿勢開在李子樹上

一只麻雀，正好站成圓潤香氣

享用太陽，享用一院子安靜

 

從竹林拐過來的風，很乖巧

先吹你，染了一身白凈和清爽

籬笆邊的美人蕉是我春天栽的

有趣的蝴蝶馭風而來，翻開詩句

一句紅得鮮艷，一句黃得端莊

 

時候恰好，你不須聆聽

在一只家蟲的四言八句里面

菠菜綠著陽光，大蔥素描夏天

你已經笑了好一陣，我也說累

趁安靜，就讓我從老井舀一瓢水吧

今天的井水，肯定更涼更甜

 

6、允許偏東雨，覆蓋心跳

 

坐在檐下，默視陳艾菖蒲

允許一場偏東雨，覆蓋六月

覆蓋你的初訪、我的慌亂和拘謹

 

你靜看雨洗石榴，石榴更紅

我放下手指，用雨腳開的水花

告訴你一些很平常的事情

 

蹲在磨手看我們的麻雀

很用心，用幾句鄉下土話

就說停了風聲雨聲

 

你說，你要再照照我的院子

譬如竹籬，譬如藤菜豆莢

在你身后，在你的優美之中

我很想叮嚀泥味草味稍淡一點

你的裙擺，就會飄逸起來

 

7、學習勞動，你有三分鄉村

 

推開閂著好夢的柴門

一群麻雀翅膀就擦亮四月的惺忪

玉米拔節菜花結籽的聲音，從坡地撒下來

把我的院子圍了一個實在

把來自城里的你圍了一個實在

用發夾夾穩昨晚那些好聽的故事

看取我的本分和幸福

你的樣子，有了三分鄉村

捉兩朵毛桃顆兒映過來的陽光

 

從檐下，你取下我的鋤頭

取下我的忐忑、我的慫恿

你說，你要學習勞動

 

在籬邊，你鋤松我的菜地

你把你標準的普通話、好聽的城市腔

和著萵筍葉上的露水，種在春天

種成我喜歡的七分鄉俗

 

這時的你比美麗更加美麗，滿滿十分

 

8、你的旗袍風，把我臉抹紅

 

你一站到我家的干檐

陽光就把我的眼睛拭亮了

 

麻雀子銜著你的香氣，在空壩

打理鄉味十足的啁啾

遞給你一杯備好的竹芯茶

惹了一只竹蝶翩飛

 

我栽的向日葵，學我的樣子

朝你傻笑，有一副憨厚的臉盤

用幾朵小小紫紅，注目你的大方

 

你一開口說話，像風鈴

我愛過的小南風就順了過來

先吹你的長發，再吹我的短衫

陽光趁機，把我們一起斜下階沿

 

這個雞犬叫過后的鄉村早晨，很安靜

我使用過，現在你正在認真使用

 

9、你來，草色就綠了三分

 

你來，草色就綠了三分

鳥鳴就婉轉了三分

 

我用去年的陳艾菖蒲，熏香日子

熏香你的初次光臨

我會把竹椅擺放得更舒適一些

把井水再濾得清亮一些

在你坐過的地方，在你喝過水的杯子上

會有我的體溫，我的心跳

 

你看那籬笆上的牽牛花，開得多艷

那是我特意為你種的

還有那樹上的黃鶯，叫得多歡

它也在歡迎你的到來

 

我會陪你漫步在田間小道

看稻穗低頭，聽蛙聲一片

我會為你采摘最甜的西瓜

為你講述鄉村的故事，鄉村的變遷

 

你來，我的心就暖了三分

幸福就滿了三分

 

10、憑借風聲水聲，捋順自己

 

院子清靜，淙淙水聲養綠了蟲鳴

養肥了許多原生香味

譬如四季豆的香、大白蔥的香

還有花香草香，還有泥土之香

 

兩只矮凳，互為風景

一只坐穩你不帶城市味的驚喜

一只袒露我充滿鄉村味的實誠

中間是井水泡的荷葉涼茶，兩杯

 

接過你遞來的紙煙、眼神

接過你剛學會的一句鄉間俗語

我用憨勁十足的姿勢，慢慢地

把眼光抬起一點，又抬起一點

 

茶過三開，風在我們中間逡巡

陽光從檐上斜了下來

鍍你一身金光，也鍍我一身金光

我們一下子相同起來

 

這樣的時候，總有鳥翅為我們騰出空地

讓我們用眼睛，栽種玉米、洋芋

讓我們歆享祖譜家訓

讓我們默數風聲和水聲，把自己捊順

 

11、等你，麥穗舉高了立夏

 

春天剛剛在院后的槐樹上

布置好一冠溫婉的白雪

我就把心情和聲音飛上去，像蟬

練習著，叫香你的名字

或者就在籬下的細草之尖

學一只蝴在麥收之前趕來

你說，你是被城市借走的

你來時，不帶城市，只帶一雙手

讓它們學會割鐮刀，學會長老繭

只帶一雙大腳板，讓它們

硌一硌地頭、田坎和疼痛

 

糯米蒸的槐花粑耙，已經蒸了三次

加糖的老陰茶開水，已經換了四盅

斜檐把我的眼睛挑過埡口

埡口把我的煙蒂擺成等待

 

等你，麥穗舉高了立夏

等你，鐮刀锃亮了小滿

 

12、等你，一起消費月光

 

把八月從牛皮信封里拆出來

娟秀的一撇一捺，自帶香味

舒展了我眉頭的小疲勞

 

麻雀子搶食完夕陽

細喙輕輕一梳

就把晚歌，送上斜檐

 

沿著你愛的那首詩的平仄

步入小院天井，四圍入韻

我愛過的天空，干凈清爽

 

你曾問我:秋絲瓜花香不香

桂子會不會鋪在門階上

黑眸調皮，說一些悄悄話

 

此時，風已經侯上竹梢

我已經點好燻蚊子的艾草

等你，一起消費指尖上的月光

 

13、我們院子里的風實誠厚道

 

這時候，農事剛剛閑了

我們院子里的風吹得很有味道

 

在檐頭，搖兩莖蔞蒿微澀的苦味

在門邊，捋一掛菖蒲細淡的藥香

它不高標出口，也不低價轉內銷

 

吹衣不寒，吹面不燥

我們院子里的風，實誠厚道

趁你來，它會把小木凳的灰撣兩遍

會把矮桑上的雞聲抆輕一點

讓五朵四葉草的紫花悄然綻開

 

喝一竹勺有回甜味的井水

我們院子里的風會替你拭拭嘴角

然后把鷓鴣的花翅膀吊在竹梢

用憨憨的口氣，唱俚語村謠

逗出你眼睛里面新鮮陽光

 

陪你說話，陪你掰起指頭

數草本植物土不啦嘰的名字

數塊狀根狀葉狀花狀的功用

我們院子里的風，是好風

會把你的長發吹得飄起來

 

14、四月，我在小村陪你說說初夏

 

在一朵映山紅與另一朵映山紅之間

我的村莊，寧和、善良

 

輕風總是在桃子樹李子樹上

梳理四月，梳理農歷的好時光

門前小溪，被雨水挪動了好幾次

一次是白，一次是紅

這一次己經綠得干凈清明透亮

 

站在斜檐外的柳樹，很閑適

垂釣著一米陽光，也垂釣著兩只黃鸝

籬墻內外，菠菜水嫩嫩的

絲瓜藤用綠手掌搖曳著民謠

而我的親人們都上地里去了

種菜、種糧是他們拿手好戲

是他們的活得有聲有色的祖傳秘方

 

如果你來

我會把雞聲鵝聲稍微收撿一下

把小木凳上的俚語稍微抹一抹

用一把側耳根、一籃松樹菌

用沒打農藥沒撒化肥的農家話語

陪你說一說初夏

 

15、釋放自己，我有康莊你有大道

 

那個矮院子，裝滿清潔水光

青石板井臺上，笑聲完好

你來，用不著在《田園四時雜興》里沈醉

就把身子放到籬邊吧

一畦白菜，己經有了七分春天

 

這個早晨，小東風把天空撣過一次

細小的雨，把斜檐與竹枝刷過一遍

你要來，我的準備工作十分簡單

用衣袖把小木凳上的陳年抹一把

讓四言八句的泥味，清淡一點點

 

你真的來了，小徑會去接你

小鳥會在樹上或者在草間

喊脆你的名字，喊凈你的風塵

就銜一莖四葉草在嘴上吧

微酸的故事里，幸福肯定會是大的

 

從一冊膠版畫冊里，把自己放出來

學農謠，把調門調到卑微的草腔土韻上

吼一句藍天白云黃土綠禾

讓歸零的心重新沸騰

我有康莊，你有大道

 

16、你來了，我有足夠時間收撿生疏

 

把你讓進堂屋，房頂的亮瓦

就會把光芒斜下來

把土瓦上走動的鳥語斜下來

落在老式木桌上面

隨便拈起一綹陽光，或者一句鳥語

它們與你的蘭花指，一樣纖細、一樣柔軟

 

大門敞開，可以看到門環上有輕風在慢搖

遠一點，有紫葡萄在慢搖

再遠一點，就是桐樹葉黃豆葉

它們和著農歷，慢慢慢慢地搖

你把眼睛放于蝴蝶輕薄翅膀

會看到，我的鄉村長勢正旺

 

趁院子里的人在地頭還沒回來

還不會圍著你看

我有足夠的時間收撿生疏

有足夠的勇氣與你并排坐下

看你的衣裳、發式和白白凈凈的臉

輕聲問你，荷包蛋加不加糖

 

17、小路上，我們葳蕤成好莊稼

 

陪你走走，走過李子樹，再走過桑樹

麻雀子把它帶莊稼味的口風

放飛在我們前面、在我們后面

我們之間是一米春天

 

小路沒有揚塵

你專門換的一雙平底布鞋自帶柔軟

一路上，跫音不響

響的是我的欣然、你的默然

 

路邊，我愛過的四葉草

托著露水，很晶亮

你嘴唇輕啟

說一聲真好真好

 

包谷葉子藏著心思

巧借半縷東風

撫你的秀發，拽你的披肩

讓我心生嫉妒

 

這樣的時候，太陽剛出

你臉上的紅霞賽過桃花

我膽子一大，就牽了你的手

在三月，我們葳蕤得像是好莊稼

 

18、與你對眼，三生有幸

 

在斑鳩用翅膀丈量過的小路

與香樟和槐樹擦身而過

與紫色的刀豆花擦身而過

時間剛好正午，你身輕如燕

 

葡萄架下，矮凳上的竹篾扇正在等你

茶水微涼，正好替你解渴

透過青葡萄和紫葡萄

雕花的天空，突然閑適起來

 

炊煙從后門拐角過來

那些很土氣很本分的香味

蹭著你漂亮的衣裳

也蹭著你的長睫、你的留海

 

只離你一步之遙

半人高的茄枝摻著輕風

用紫綠色陽光與你對上了眼

用一只紅螞蚱跳高你的驚羨

 

我熟練而笨拙地點燃一盤蚊香

我把我的小心翼翼，放在矮凳側邊

你大大方方地笑了

風鈴一樣的謝謝，讓我三生有幸

 

19、你一來，蟬就講述初夏

 

你一來，風彎腰，竹梢也跟著彎腰

被鳥鳴寵壞的天空，伏于檐頭

它的腰桿，被一縷笑意扭彎

 

放任眼睛，可以輕而易舉地

棲于謙虛謹慎的高粱

與它們一起，歆享農業

 

打開耳朵，有民謠入韻

白菜展葉，絲瓜花吐蕊

恰恰是四言八句的土腔土調

 

我因為你的喜悅而喜悅

坐在我家干檐口

兩只小凳之間，風兩縷、陽光一綹

 

我不說城市，你不說鄉下

讓一只掛在艾葉上的蟬

自個兒講述初夏，初夏……

 

20、靜坐春天，我的院子多么光鮮

這樣的時候，我就找到靜坐春天的動機

用衣袖擦擦拘謹

兩只坐得黑亮的小凳，沒有纖塵

 

我們院子，剛剛被梨花染白過

現在戴上了桃花，粉紅粉紅的

跟你的臉頰十分相似

 

麻雀子使用過的早晨，跟著我的家人

荷鋤到坡上去了

陪你，有筧水槽滴下的清音

 

我看著剛長繭的手聽你講話

不用猜，你眼里的蝴蝶

一定在朗讀籬中春芽、籬外菜花

 

一院子的安靜此時更加安靜

晨風恪守本分，不浪漫

只捎來兩句新蛙干凈的叫聲

 

等太陽斜下屋檐，我突然發現

你的城市衣裳，多么光鮮

我的院子，多么光鮮

 

21、春天把我們的靚影，照得很好

 

風吹得專注，這個小調皮

想把你和你的花裙子

吹成帶鄉味的桃花，或者吹成豌豆花

引來哼曲的蜂、跳舞的蝶

 

學一只打望的麻雀

我忙于收撿拘謹，收撿興奮

有點笨拙地，把小木凳

抹了一次，再抹了一次

 

陽光先你一步邁進籬笆

用菠菜葉子上的露水

映亮你的笑聲、你的青春

我的小院一下子盡是光輝

 

在老井臺上，你手把轆轤

用我的一桶清水

澆我的瓜秧，飲我的蔬菜

有白蝴蝶，把你的美麗輕輕打開

 

我藏著的心眼，也己經打開

我借一絲風，偷了你的香氣

借一只桶，握緊你的細柔

太陽真好，攝了一張我們的靚影

 

22、我的村子，風輕水淺恰恰入韻

 

晨煙按照雞聲的平仄裊裊散去

青苗風上的風，用熟稔的手勢

理順一圍籬笆、兩綹田埂

 

白豌豆花、粉豌豆花挽著二月

挽著三五只鴨的黃蹼

用俚語土話，講述村莊

 

比鴉雀先一步到達地頭的布衫

把半綰的褲腳伸入農業

鋤頭薅動，樸素的呂律恰到好處

 

小溪彎過來半綠半紅的清涼

剛剛溜下斜檐的晨暉，很嫻靜

吟得水下面的水淺淺入韻

 

小黃羊把昨天飲過的水再飲兩口

仰天一笑，將淘洗側耳根的花襖

交給藍天，交給一句民謠

 

來不及漱口刷牙

我和我的詩歌，解開第二顆紐扣

與春天一起大吼三腔

 

23、我們舉手投足，都是春天

 

李花仄著身子，仄著素凈

讓晨誦之后的鳥，銜一枚安靜

飛過剛剛綴亮早晨的籬墻

 

一縷炊煙用簡樸的姿勢

先搖動檐頭一株新草

再抺香剛剛灑在灰瓦上的陽光

 

水聲在竹外淺吟

最愉快的那只麻鴨，搖擺平聲韻

與水里的藍天白云相得益彰

 

風拂柔柳，恰如牧鞭

花花草草們蓄謀已久的喧嘩

廣布東西南北

 

這時候，我們一肌一容

都修飾著一番鄉村

我們舉手投足，都是春天

 

24、眾多作物，都有平易近人的自已

 

這時候是上好的時候

我們院子周圍的眾多作物

都有了平易近人的自已

 

梨花沒有按詩歌的方式開成雪

它與新葉，相克相生

最早的惠風，同它們一一相吻

 

豌豆尖往竹杄上爬了兩尺

淡紫色的花，比蝴蝶更輕盈

柔須微描，是一幀新晨

 

嫩萵筍特別愛好妝扮

巧借安謐，巧借露水珠兒

倩出的身段恰恰鄉村

 

籬笆上，旁逸斜出迎春的黃

檐角邊，輕拂悠蕩竹梢的翠

就連煙囪上的新草，也大大方方

 

25、三月，煮一鍋色香味俱全的鄉村

 

3月15日，天氣新晴

正好請你，來消費我的兔兒坪

綠色是原生的，pH值不超標

負氧離子足夠你慢慢歆享

 

籬邊桃花，學我們的樣子開得青春

風悄悄拂過，帶著一身香氣

蹭你衣袂上的飄逸

蹭我布衫上的拘謹

 

棲于桑樹巔的鳥，很專注

先用黃喙梳理羽毛、陽光

再用有鄉下腔調的輕輕婉約

修飾你的開朗、我的憨厚

 

地頭那些作物是我種的

樸素的長勢耐人尋味

豌豆花的飛翔不濃不艷

你就有了完全不須打假的春天

 

己經卯足勁頭的早玉米

和著好風，和著你的爽笑

它們齊刷刷地，拔節、搖曳

一行行農謠，十分韻律

 

你掐一抔側耳根，我挖一把香蔥

如果不累，去林子摘一籃松樹菌

滿載而歸后，我們用柴禾

煮一鍋色香味俱全的鄉村

 

作者簡介：徐作仁，重慶市作協會員。詩作刊于《詩刊》《星星》《詩選刊》《詩潮》《北京文學》《天津文學》《湖南詩歌》《江浙文藝》《中國好詩歌》《中國百年詩人新詩精選》《當代詩人精品詩歌薈萃》《中國當代鄉愁詩歌精選》等多種刊物和選本，獲中國詩歌網“每日好詩”，多次入選《中國好詩》《每日精選》，獲中國作家網“每周詩星”，多次獲世界詩歌“日冠軍”等。著自印詩集《坐在時間對面》。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