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的鴿子

 

文/錢錦貴

 

在朝鮮的山坡上

志愿軍用千萬顆鵝卵石

拼出鴿子最初的形狀

美軍將直升機停在鴿子身上

旋風過后石子散落成未降落的雪

 

七百四十七次日升月落

炮彈將它重新熔鑄

鮮血為它注入體溫

它從焦土中起身

帶著整個民族骨頭的重量

 

談判桌上的鋼筆

與戰壕里的槍膛

用不同聲部唱著同一支歌

每句駁回的辭令

每道劃下的界線

都在晨曦中長出根須

 

它在三八線上空翱翔

胸口的殷紅

是戰旗漫卷的黎明

翅梢的潔白

是母親珍藏的信紙

它盤旋成天空的印章

鈐蓋在用青春寫就的協議上

 

當它凝視

那些無眠的彈坑

便開始孕育新的黎明

 

當它呼吸

所有凹陷的鋼盔

都變成承接晨露的陶甕

 

當它棲落

所有未冷卻的槍膛

都開出了鮮艷的金達萊

 

最重的和平

總是由最輕的翅膀托起

潔白的鴿子

最初都披著血紅的戰袍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