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作仁2025年6月詩歌

二十五首

 

作者：徐作仁

 

1、楊氏老院

 

打燕河的一小股流水，學過路風

翻過籬笆而去

謝在絲瓜藤上黯黃色的舊事

像剛剛放棄懵懂的孩子

搭涼掤的手背上，有一朵

失措的嘆息

 

低垂下來的竹梢，沒有吊起鳥語

很想無事生非，殊不知

撈過來是空蕩蕩的眼神

曳過去也是空蕩蕩的眼神

 

這個不被論定的暮晚

沒有歸人看起香味的炊煙

沒有牧笛在草路上蜿蜒

柴門像散場時忘拉上的幕簾

里面黑咕隆咚

 

只有萎在矮墻上的兩張筍殼

時不時擊一下掌，再擊一下掌

好像要替整整一個院子

弄出一點動靜來

 

2025.6.1

 

2、精致的立夏

 

此刻，鳥鳴精致

為藍玻璃般的天幕，簪上

幾朵海椒花，幾粒茄子花

給鄉(xiāng)野，繡上綿衣

 

我栽種的草本植物，原是

從線裝書出逃的謠曲

淡香輕盈，與鳥啼同頻

在風里，哼一支樸素的韻律

 

用學會長繭的手，揉揉愜意

竹梢子垂釣過來的清晨

贈我以一襟陽光，和

藏滿糗事、讖語的夢匣

 

我，三聲長吼

炊煙動容，從房頂騰起

把瓦楞上的狗尾草搖晃

搖晃出精致的立夏

 

2025.6.2

 

3、蝴蝶

 

這不是從線裝書飛出來的蝴蝶

它的飛翔，何須翩躚

 

奔向絲瓜花，它

有時比風慢一點，有時比風更快

先啜吸這朵溫文爾雅的蜜粉

再用毛絨絨的細腳

把愛，把坐果的日子

交給那朵羞羞答答的柔蕊

 

這明事理的精靈，諳熟季節(jié)

懂得自己的義務和權力

在它翻閱的諺語里，絲瓜

會吊出嫩生生的鄉(xiāng)情

在它恪盡職守的忙碌中

我們的院子，才是真正的院子

 

2025.6.2

 

4、麥浪里，笑聲高亢

 

一大片一大片麥穗，隨風

朝夕陽浪過去

飽滿的香味也擁了過去

父親，直立如一根鋤把

 

農諺和金燦燦的輝光，折身朝榆桑浪回來

銜麥粒的麻雀也飛了回來

父親，躬身似一把鐮刀

 

如果風吹得再大一點

再幸福一點

麥浪滾滾，會把父親抬到天上

 

鳥聲會朗讀父親

他的白發(fā)，粗臂和心性

會比麥香更香更恢宏

 

五月，開口一笑

渾厚的聲音，金色的

高過麥浪

 

2025.6.4

 

5、山巔觀日：存在與永恒的詩性宣言（題圖詩）

 

九千九百九十九面坡

因你而崎嶇

九千九百九十九道坎

因你而陡峭

此刻，一個將被世界論證的人

傲立山巔

 

看日出，你有一萬個理由

讓天地玄黃、環(huán)球涼熱的鈣質

硬起骨頭

讓滄海桑田、鍋瓢碗盞的交響

激蕩于血管

懷揣愛情、親情和人情的喜怒哀樂

看日出，你不需要理由

 

此刻，金烏嘹亮出岫

一萬匹駕車的馬揚起彩塵

傲立山巔

一個用方塊字鑄寫的正楷的人

你，吐出胸中塊壘

太陽因你而霞光萬丈

萬物因你而重生

 

2025.6.4

 

6、又是黃昏

 

如果夕風再輕一點

鳥鳴就會站在李子樹上

把黃昏團拂成有香味的圓潤

 

母親會從菜地回來，素色對襟

會染著小白菜的鮮潤

還綴著瓢蟲遺落的幾粒星斑

 

父親背著的大背簍，會搖晃

新砍的野櫻木的噼啪響聲

白發(fā)上，會閃著琥珀色的光芒

 

從線裝書應聲而出的詞句和我

把矮凳撣了兩遍之后

會顯得更加老實本分

 

此刻，籬柵廓開

最嫩的一朵絲瓜花，翹首

夕風，替它揉亮心性和眼睛

 

檐下方桌上的茶水

浮著竹芯和土瓷的安靜

洇在里面的日子，溫涼相宜

 

2025.6.5

 

7、菜市一瞥：紅蘿卜

 

黎明，被白發(fā)大娘捆好

放進稱盤，小紅蘿卜的漂色

比她的素衣，更亮人眼睛

 

“2斤，四塊大錢”

“做跳水蘿卜，脆甜開胃”

泥味的土話，小心謹慎

 

一提籃日子，經她的皺手

交給討價還價的人

稱桿，高翹著謙卑與矮小

 

探頭于攤位棚檐的麻雀

為大娘，為多給一元小錢的少女

用鳴叫，點了一聲贊

 

2025.6.6

 

8、菜市一瞥：小白菜

 

菜市貨攤旁邊，抓你眼球的

不是一位衣不合體的小姑娘

也不是幾小把瘦芊芊的小白菜

 

萵筍泛翠綠，藤菜現(xiàn)肥嫩

蕃茄紅得像要滴出汁水

這些大棚菜，主宰一個早晨

 

“買把小白菜吧”

“自家種的，換學費”

小姑娘的言語，謹慎怯生

 

高跟鞋時髦女郎衣袂紅綠

口罩上的長睫毛避開白菜

與蕃茄討價還價

 

此時，一枚硬帀滾到腳邊

姑娘急喊“你的錢，你的錢”

時髦女郎，渾然不理

 

2025.6.6

 

9、夏天

 

立在尖尖小荷的夏天，很干練

正與遲遲不離圓葉的星子，悄然對話

詞句里有清風、槐香、鳥鳴

有朱耷的小魚、白石的米蝦

還有鄰家外孫用自制網篩

撈起的一些活蹦亂跳的逗號

 

池塘帛?，紅蜻蜓意興盎然

二萬八千只復眼，看好了

凈水和剛剛洇在水中的白日

看好了鳥翅上馱著的微瀾

薄薄四翅，綴滿線裝書溜出的

亮晶晶的韶音和呂韻

 

站在池塘邊，我安靜異常

面對這繁簡相宜的日子

只讓短發(fā)和樸素襯衣，輕輕、慢慢

飄飛在藍天下，陽光中

 

2025.6.7

 

10、菜市一瞥：包谷

 

攤架上擺著包谷

攤架邊堆著包谷

一只背簍里，也是

 

陽光，把它們斜照得耀眼

人聲，把它們夸贊得糯甜

五月的胃口，由它們主宰

 

攤位笑容可掬

可掬的大錢小錢飛進紙箱

公平稱，忙不過來

 

閑著的是背簍里的渝糯7號

一只鳥急叫兩聲，好像要

替憨拙的農家小子，大聲叫賣

 

2025.6.8

 

11、四月

 

櫻花開了、玉蘭花開了、紫荊花開了

郁金香開了、虞美人開了、風信子開了

旱地蓮開了、三葉青開了、黃木香開了

四月，這些木本草本藤類

在春風里擠著，鬧著

把大野染成絢爛的錦緞

 

而我們的那塊小田里

即將喂養(yǎng)鄉(xiāng)村的小麥

把日子，緊緊攥住

穗花，開得最小、最不起眼

 

2025.6.9

 

12、輕（高考作文同題）

 

把手放在胸口，輕輕一捫

苦難、幸福、死亡

這些大書里的驚嘆號

就把你敲得非常純粹

 

你會看見——

蝴蝶薄翅上馱著的春天

鳥聲里生長起來的夏日

流水把秋色獻給遼闊

一朵梅花傲立苦寒

 

當輕化作掌心的紋路

你便讀懂人情練達

當輕凝成眸中的微光

你便參透事事洞明

一把將軍鎖，鎖得住原罪

敞開的，肯定千鈞

 

2025.6.10

 

13、二嫂與包谷

 

放開反復摩挲的深圳號碼

把來電鈴聲調成靜音

又給孩子的啼哭，輕輕塞進一副奶嘴

六月，二嫂火急火燎出門

 

天空，晃動著移動的布鞋

地里，爆開排排咧嘴的牙齒

在麻雀哄搶的糯香里

你的念頭，樸素得像草本

 

這些包谷，這些憨頭憨腦的家伙

早把你掌心的厚繭脹破

把未接來電里的牽掛和托付

排成了甜糯甜糯的棒子

 

二嫂，你揮舞鐮刀親昵六月

秸稈斷裂的脆響，驚起

包谷們爭著跳進背簍的歡聲

最粗最長的那個棒子，搶占

最上面的位置，并頂破暮色

將黃牙白牙，咧向你

也咧向南方沉默的云

那里有你沒時間撥通的

一聲嘆息，一聲叮嚀

 

2025.6.11

 

14、小院：黃昏

 

接我歸途勞頓的，是檐雀

它們七嘴八舌，把舊事和新聞講給我聽

水缸上那只葫蘆瓢，用帶泥甜的井水

消解我的口干舌燥和疲憊，

 

不撣塵灰就落坐矮凳，一緩神

整個干檐就贈我涼爽的安靜

柴門沒有上鎖，夕光也不朗照

一支香煙替我期待樸素場景

 

泥墻上搖晃的光斑，每一都比霓虹誘人

柴禾垛還守著當年氣色

推土機的轟鳴中，舊時蛙鼓

帶著沒進化肥袋的稻香

來了，我的少年和青春也來了

 

我知道，母親會一手端洗衣盆

一手捏著淘盡的小白菜

把院壩，走成月色

 

父親會從地里帶回一膀子光輝

照亮籬柵和一群蛐蛐

站成偉岸，站成大寫的人

 

2025.6.12

 

15、印象：六月

 

以一朵絲瓜花的淡黃叩開我們小院

六月，格外溫良

 

給桑巔雞鳴，梳一綹土著韻律

為籬下犬吠，簪兩朵炊煙淺香

蓑衣草帽的故事，歇在矮凳褶皺里

鐮刀和鋤頭斜倚著，將影子刻進泥墻

 

啃糯包谷的父親，就一支不帶過濾嘴的紙煙

慢慢咀嚼的時光和自己

在齒間簌簌作響

母親抿笑著，把掉在圍腰上的顆粒

拾起并種進，爬滿皺紋的嘴角

讓歲月在那里抽芽、灌漿

 

小侄兒站成檐口的封面

丫著的小手上，跳躍著陽光、絲瓜花、糯包谷

還有六月眨動的眉眼，與

活潑聰慧的晨光

 

2025.6.15

 

16、鄉(xiāng)居閑韻（題圖詩）

 

長河含情，拐了一道小灣

為我家洗凈腳踝上泥塵的牽絆

夕暉解意，用淡金的撣子

輕拂屋頂雞聲與炊煙的呢喃

 

方桌上，碗筷剛剛擺好

等著與飯香菜甜釀一闋小令

青瓷盅里，醪糟酒新溫

也盼著碰響滿院子月光

 

老父親歇坐石橋，釣竿懸著影子

與水底游魚，絮叨被歲月腌漬的故事

母親弓著腰，在籬地

將嫩生生的日子，掐進竹籃

 

黃狗尾巴搖著安靜

麻鴨興致有加，將一灣清水

劃成樸樸素素的詩行

幾件褪色衣裳最是歡快

在晾衣繩上，把生活的褶皺

舒展成隨風搖曳的平仄輕唱

 

而此時，炊煙越升越高越飄越遠

把遠處的吊塔，纏繞了兩周

然后，依然自意滿滿

融入長河，長天

 

2025.6.16

 

17、又是四月

 

四月，我們小院的天空很精致

像祖?zhèn)鲙状那嗷ù杀P

盛著流光、輕云、鳥鳴

盛著麥粑、臘肉、槐花蒸蛋

等等憨性十足的香味

 

何須叩問，繞梁的炊煙

把食豐肴佳的喃喃自語說給自己

說給站在干檐口的大人小孩

說給鐮刀鋤頭，草帽蓑衣

 

一切都平素，都天然

每一雙坦白的眼神都自帶光輝

誰抬手攏攏花發(fā)上的持重

誰邁腿學走臺步的時髦

誰蹲看螞蟻高舉陽光的天真

一切安好，沒有打擾鳥搬運落英

也沒有打擾流經門前的水

流出小魚小蝦的影子

 

四月，水里的天空

是裝在青花瓷盤里的

 

2025.6.18

 

18、六月像江安李一樣脆甜

 

站在檐口，伸手摘兩顆李子

脆與甜，立馬讓我走進一個故事

六月真好，像少年踮腳就夠到的幸福

 

奔波千里，母親的叮嚀

和江安李一起，在心底滾圓

回家的風塵在脆甜里簌簌落下

剩下的是母親塞進行囊的方言土話

六月真好

 

江安李真好，一枚在舌尖化解苦澀

另一枚沉入掌紋，把母親未說的話

釀成回甘，在我齒間

凝著故鄉(xiāng)的滄桑

 

風吹過矮凳上的經年

山上的母親，也借江安李回來

當脆甜又一次進入我的身體

六月真好，我懂得了成長

江安李，把我的骨血團成了

母親一樣的平凡和倔強

 

2025.6.19

 

19、六月有鋪天蓋地的蔥郁

 

六月，構樹蔥郁，桑樹蔥郁

青杠和刺梨也把葉子撐得發(fā)亮

蟬聲織成的綠網，正鋪天蓋地

 

頭發(fā)有些稀疏的楊老漢，坐在埡口

他叭嗒的那桿葉子煙，煙氣

被蟬聲染綠，正一點點升起、升起

 

曾用葉脈托舉過兒崽的包谷葉

此時焉了，蜷成枯干的黃帛

那些兒崽，咧著白牙黃牙紫牙

把熟稔甜香，漫成流動的六月

 

兩只雀兒懸在包谷棒上

用尖喙，啄食飽滿的籽粒

不小心墜下一粒，在泥土上

迸濺出金芒般的輝光

 

楊老漢起身，把心坎里的蔥郁

注入掌心，掰下

一個兩個三個飽滿的早秋

 

蟬聲沉了沉，又立馬漲潮

和著鳥語，和著樹子們的筋骨

把蔥郁，再往藍天托高了一些

 

2025.6.20

 

20、泥土里長出的笑紋

 

憩夢初醒，落坐的鋤把上

還留存著笑聲和力氣

幾顆煙蒂，正在回味興高采烈的升騰

 

老爹咧嘴，你面前的包谷

你用犟性蠻力伺候過的包谷

也咧著嘴，黃牙齒傻憨憨的

 

手上硬繭，此刻正隱隱作癢

仿佛被一地香氣感染

像老胳膊老腿，要松弛松弛

 

雨水翻土，驚蟄種菜*

接二連三苗肥、桿肥、穗肥

老爹，你的夏至熱在心里

 

那就甩一把汗吧，老爹

扛好鋤頭鳥鳴，走回

等你多時的炊煙和包谷的甜糯

 

2025.6.22

 

21、青銅的守望：愛與文明的交響（題圖詩）

 

這是一首大詩，永恒的大愛

 

一位老人，用青銅的手掌

托著盛滿星輝與谷粒的托盤

掌心的紋路里，藏著

對生靈的疼惜與憐愛

盤沿的銅鳥，以千年的張望

把古老守候，啄成時光的歆享

 

青銅熔鑄的饋贈，正漫過

時間與空間的緘默

鮮活的羽翼，馱著生命

棲落于青銅鑄就的溫床

在悲憫里，梳理時光

一聲啁啾，洇染天地蒼茫

 

文明與生命，彼此相偎

這永恒對望里

一首大詩，從青銅紋路間

漾開磅礴

 

2025.6.24

 

22、土地的虔誠者：幺嬸

 

豆子地，晨風還沒有排列完整

離埡口小路最近的一株

早把葉子拍成手掌

把幾個新莢的小肚子，努力撐起

 

你的足音，讓耽于心事的蚱蜢

在風前騰挪而去而隱于光中

清澀的豆香，也比風先一步

攏你的花發(fā)，順你的素衣

 

你把埡口站成一個心誠的人

那些使用過的汗水，靈驗于

一地黃綠相間的豆葉

也靈驗于正在鼓出小肚子的嫩莢

 

風已排列整齊，香氣也排列整齊

你挽袖子之時，一只山雀

把你清脆的名字，飛到天上

又飛到遠方，幺嬸

 

2025.6.24

 

23、買路

 

母親是個路盲

打小在楊家灣摸爬滾打

十八歲嫁給出了五服的遠房

與父親共同夯筑一個小家

七十年走得最遠的路

是送我到離家五里的小學堂

 

母親越來越矮小之后

七十三的坎終究沒能邁過

送她上祖山，一刀買路錢

我全心全意，一張一張

丟棄在風中

 

到了埡口，我回頭看

在路上，在風中翻動的買路錢

仿佛被佝僂的母親拾起，揣進青布衫

過了奈何橋，過了所有衙門關卡

 

收好這些錢吧，不識路的母親，

在那邊，每一條陌生的巷陌

都會開滿您最愛的野菊花

每走一步，都平坦如楊家灣的曬谷場

母親，愿您路路通

 

2025.6.27

 

24、掛青

 

在祖山，我收拾好雜草塵渣

擺好水果、麥粑、小酒

恭恭敬敬，給母親掛青

 

母親樸素，用針線卻喜歡花花綠綠

愛養(yǎng)幾棵野菊花和美人蕉

本該掛白青的我，特意

掛了一個花青

 

雨霧洇濕清明

我看不清母親忙碌的身影

記憶里的慈目、善面、嘮叨、憔悴

正化作三炷香的青煙

慢慢聚攏，慢慢消隱

 

離開祖山時，我用一掛爆竹給母親打去響聲

希望沉睡多年的母親，醒來

收下我的祝福，高高興興

 

爆竹聲驚落的枯葉打著旋兒

像母親當年追著送我時

撒落的那些未說完的叮嚀

 

2025.6.28

 

25、留守的幺嬸

 

在陽光銹蝕的檐下，幺嬸

把寂靜呵成幾粒癟種子

長出一根瓜藤、兩棵小白菜

佝僂的腰，彎成矮小的早晨

 

拍拍毛藍褲上的鍋煙煤

踮腳張望，桑枝殘存的椹子

像麻雀抖落的去年碎語

空寂中，恍惚聽見自己的小名，

穿過田壟，走成一陣風

 

掌心老繭還留著鋤頭溫度

包谷須拂臉頰，甜軟如俚語

那時日子飽滿，身子挺直

被莊稼地染成青藍色

有時間騰出來，抽煙和憨笑

 

幺嬸收回目光與往事

咽下未冒出喉嚨的嘆息

把雞鳴犬吠疊進褪色的圍裙

挪步回屋，守著一碗飯菜

讓犟性，在時光里繼續(xù)生根

 

2025.6.29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fā)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