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是一首詩（外三首）

 

文/張振玉

 

村子在寫詩

每個人每件事所有農具

都在寫詩

不是陶公老杜的鄉野詩

是李太白的天上詩

 

歲月孕育的機緣

遍地冒出詩的新芽

毿毿的柳絲兒

讓一池碧水氣質清雅

老石碾是一幅古畫

浸透了歲月無邊的艱難

黃色的泥土

在唰唰的叩拜聲里騰飛

 

莊稼少了

城市打工仔多了

小麥玉米加工更新

登臨閃亮的階頂

內心依然是苦的

那吐不出的苦呀

燒的眼睛發黑

 

爸爸再也無法磕響銅煙鍋子

媽媽再也扯不開大嗓門兒

雞啊鴨啊都被管制起來

爛泥塘子穿上了鋼筋鐵甲

 

高高的煙囪冒藍煙

是南海觀音祭起了

惠民愛民的法寶

 

村子是一幅山水畫吧

我說是一首詩

它身后的苦難誰也說不清

留下長長的詠嘆調

 

霜降的日子

 

霜降的日子來臨

是人間一次大變故

大霜應號而至

眾生頭懸利刃

到處躺滿了各種植物的尸體

 

麥苗因時而出

秋深霜寒

茫茫大地鋪開一張綠地毯

地毯上不見少年的球影

只有農人的笑臉

糧倉是黃的

神尊是黑的

綠色的娃娃跑滿地

不為炫耀

只為火中取栗

 

神的皮鞭落下

修行之路山高水長

說不清幾千年能成正果

要活著就得爭戰

戰戰戰

命里淘命

要修行

就是青燈木魚泥巴佛影

苦澀的經文

無量壽佛

 

清晨

 

微光曈昽

鉛灰色的云層

水影.樹影.落葉沾著泥巴

群鳥在樹上哭叫

 

第一個起早的人

是家資萬貫的老板

牽一頭愛犬

正走在回家的路上

環衛工捂著大口罩

橘黃色的工作服特別肥大

低著頭像個啞巴

石碾上吱吱嘎嘎

壓碾的是怕婆子的男人

四十多了還怕婆子

 

你碰翻的第一滴露水

一定是你的純情愛人

你踏上的第一塊彩色地板磚

一定是你的錄取通知

這次，你考取了大學

你遇上第一個起早開門的人

那準定是你父親

 

酸漿豆腐

 

小販的叫賣聲像一面銅鑼

酸漿二字特別突兀

是一個高度

還是一個曖昧

 

酸漿豆腐適口性強

鹽鹵豆腐有種怪怪的味道

酸漿豆腐的喊法要想站立起來

必須靠誠信

 

酸漿是液體的

必須有心數的人忍住麻煩

每次做豆腐別忘留下一些酸漿

得有一個甕存放

得有一個妥帖的地方擱置

得防備小貓小狗偷盜碰撒

 

勞神費力是小事

最主要得有緣分

 

作者簡介：姓名：張振玉。筆名：東方2019，中國詩歌學會會員.臨沂市作家協會會員.費縣作家協會會員.作品見于各文學大網站報刊雜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