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過來的時候,感覺有點不對勁。我的喉節怎么不突出了?我的胸前怎么有了一對高聳的乳房?我下身的那玩意兒哪去了呢?奇怪,真的奇怪!到底出什么事了?
門開了,一婦人走了進來。她看著我,驚喜地說:“太好了!你終于醒來了!我的莎莎終于醒來了!”
“莎莎?誰是莎莎?”奇怪,我說話的聲音怎么變成了女聲?
“你就是莎莎呀!我的女兒,你怎么連自己的名字也忘了?”
“女兒?我是你的女兒?”我睜大了眼睛。
“是的,你是我的女兒。你一定是失憶了。你叫吳莎莎,我是你的母親,叫孫鳳蝶。”孫鳳蝶坐到我的床頭,慈祥地看著我。
“孫鳳蝶,母親。”我輕輕地說。
“哎——”孫鳳蝶甜甜地笑了,“你能醒過來,就萬幸了。失憶不要緊,我會幫你慢慢恢復的。你叫吳莎莎,車禍前是楊市長的秘書。”
“楊市長?”我猛然想起,“我就是楊市長呀!”
“別胡說,楊市長已經殉職了。你是莎莎,出事前你是他的秘書。”
這怎么回事呀?我清楚地記得,我就是楊市長,莎莎才是我的秘書,我的情人之一。我清楚地記得,我有三十多個情人。那個美女區長,也是我的情人。沒有我,她那能耐哪能當上區長?莎莎是我最新的情人。我駕駛小車帶她出去,不想和迎面駛來的一輛汽車相撞了。撞得很猛,我昏了過去。醒來以后,我從市長變成了秘書,我從男人變成了女人。這究竟怎么回事?
“這是哪里?誰是院長?”我狂躁起來,本來是訓人的男聲,出來卻變成了詢問的女聲。
“這是省雅雅醫院。王老八是院長。” 孫鳳蝶告訴我。
“什么狗屁醫院,什么王八蛋院長!”我罵起來。
孫鳳蝶連忙去喊醫生。醫生連忙給我注射鎮靜針。
我再次醒過來的時候,陪在我身邊的只有一個醫生。這家伙色迷迷地看著我,說他是我的主刀醫生,說我長得非常迷人。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明明記得自己是楊市長的,怎么變成了自己的秘書?”
“哦,是這樣的。市長和秘書出車禍后,我們的救護車立即趕到了現場。送進急救室時,我們發現市長的四肢和面部已全部損壞,無法手術,心肺尚未停止運動,大腦也完好無損;而秘書的大腦受損嚴重,已經接近死亡,其余器官沒什么損傷。我們果斷地將市長的大腦移植到秘書的頭顱中,把細如蛛絲的神經纖維一根一根地連接起來,終于獲得了成功。你要保密,這些我們連家屬都沒有告訴。只死一個比兩個都死掉要好呀!特別是你這美麗的容顏,死掉了就太可惜了。”
哦,我明白了:我的身子其實已經死了,我的大腦卻還活著,我借著自己秘書的肉身在活著。大腦的我叫楊市長,肉身的“我”叫吳莎莎。我只能以吳莎莎的身份活著了。
我在醫院里完全恢復后,孫鳳蝶就帶“我”回家。在寬敞明亮的浴室里,“我”關上門脫去衣服,撫摸著自己光滑白皙的身子,為那妙不可言的肌膚深深陶醉。“我”真是上帝的寵兒,容貌和電影明星沒有差別。“我”的纖細的手指又柔又嫩。怪不得楊市長會看上“我”,怪不得那主刀醫生會救下“我”。
我想起我的家來了,我想起我的妻兒和父母來了。我決定盡快回自己家一趟。
我瞞著孫鳳蝶回到我真正的家。親人們卻沒有一個認識我。妻子仇恨地看著我,兒子罵我臭不要臉,說我害死了他的父親。我的父母已經瘋癲,他們承受不了失去兒子的打擊。他們癲狂著來到一座墳前,傷心地痛哭了大半天。他們一走,我就走近前去,看到了我的墳墓。我的照片貼在墓碑上。四十多歲前途無量的市長啊,生命突然就完結了,多么令人遺憾!我失聲痛哭起來,既為自己,更為我的父母。我的父母太可憐了。我多想告訴他們,他們的兒子其實還活著,我就是他們的兒子啊!但他們能相信嗎?
“我”回到市政府上班。人們看“我”的眼光怪怪的。很多人談論著我的死,說想不到那家伙的辦公抽屜里竟然放滿了存折和偉哥。臺上天天喊反腐倡廉,臺下卻是這等貨色,贓款竟然有一千多萬,死了也應該對這家伙進行審判。
我聽得直冒冷汗,牙齒不住地打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