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節(jié)前的一個傍晚,局長驅(qū)車來到了副市長家的樓下。
局長是第一次來副市長家。他只知道副市長住在這個小區(qū),具體哪棟樓的哪一單元的哪一層,局長還真不清楚。不過沒關(guān)系,局長有副市長的電話。
局長抬頭望著高達(dá)二十幾層的樓房,撥打著副市長的電話。很快,通了。
局長說,李市長啊,我是建設(shè)局的宋歌,想到您家坐會兒。您家是哪棟樓的哪單元的哪一層?您跟我說過一次的,可我記不起來啦。哦,11號樓的二單元六層,好,記住啦。什么?電梯壞了?只能走上去?哦,沒事的,我能走上去的。哈哈,您等著好啦。
停了電話,局長便開始從車?yán)镄稏|西,等把該拿的都拿全了,局長犯愁了:怎么能一下子全弄上去呢?不行,再來個二趟吧。
局長又把一些東西放回車?yán)铮i好了車門。
轉(zhuǎn)眼,局長已然是搬運工的模樣了:他兩個胳膊窩里夾著箱子,兩只手里拎著袋子,開始負(fù)重上樓了。
上到三樓,局長早滿身冒汗,累得不行了。局長決定休息會兒。局長就放下東西,扶著樓梯喘著粗氣兒。正這當(dāng)兒,副市長的電話來了。副市長說,你上到幾樓了?
局長趕緊說,我二樓了。
副市長說,快點。
局長說,好的,好的。
局長又繼續(xù)往上爬。好不容易堅持到了六樓,局長放下東西,正猶豫著該不該敲門呢。這時,電話又響了。副市長問,到六樓了嗎?
局長擦著汗,說,到啦,到啦,哪個門啊?
副市長笑著說,小宋啊,其實你才走完了一半,我住十二層。我剛才擔(dān)心你有畏難情緒,才說六樓的。從你現(xiàn)在位置,你再上六層樓吧……
啊?局長明白了,敢情長征才走了一萬二千五呢。
局長顧不上出汗了,局長想盡快見到副市長,好把一些重要的話說給副市長聽。
可是,這些東西咋就這么沉重呢?每走一步,都要付出太多汗水喲。局長覺著全身汗津津地,累得難受。等好不容易挪到十一層, 局長實在支撐不住了。他顧不上樓梯干凈不干凈,“撲通”一下子就坐在樓梯上了。
這會兒,他聽到上一層的防盜門嘎巴響了聲,開了。他意識到,副市長給自己開門啦。他不由一振,不曉得怎么來了些氣力,竟健步如飛,迅速地站在十二層樓的門口了!
副市長笑吟吟地看著他,感嘆著,誒呀,你咋拿這么多東西呢。到我這兒來何必拿東西呢……
局長恭恭敬敬地笑著拐進(jìn)了內(nèi)室。
等都一一放到地板上。副市長便招呼局長入座。局長說,先別,還沒完呢,我車?yán)镞€有點東西呢。
啊,是嘛?副市長趕緊阻止說,那,別再往上弄啦,連這些咱也得放到樓下地下室去的。你想想,我這上邊哪兒方便放這么多東西呢?要不這樣——你堅持下,再把它們搬下去?
搬下去?局長稍微愣了愣,就立即動著手,裝作挺輕松地說,再搬下去吧。
晚上九點多一點,局長才回自己家。局長的家倒住六樓。偏偏趕上電梯也壞了。局長只好走上去,他剛想進(jìn)衛(wèi)生間洗洗澡,電話響了。局長去接,是秘書小馮。小馮說,局長,我想到您家坐會兒,方便嗎?
局長當(dāng)然熱情啊,說,歡迎啊,歡迎。
隔了好一會兒,小馮才摁響了局長家的門鈴。局長出去一瞧,可不得了,小馮扛著兩箱子足有百十來斤的蘋果到了。
誒呦,局長說,小馮啊,小馮,你這是……
小馮滿頭是汗,放下了,出氣才勻?qū)嵙耍f,我老家里產(chǎn)的,給您弄來了兩箱,很甜的,請您嘗嘗鮮……
局長瞅著那兩大箱子蘋果,一臉嚴(yán)肅,說,小馮啊,你弄這些東西上來,我把它們放哪兒呢?——要不這樣,你堅持下,再搬到我樓下的地下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