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強是一位知名作家。最近應出版社之約,趕寫一部長篇小說。為了按時交稿,他逃離城市的喧囂,謝絕各種迎來送往的應酬,排除親朋好友的干擾,關掉手機,切斷與外界的一切聯系,躲在鄉下,把自己關在一間小屋里,沒日沒夜的爬格子。
經過半年的苦戰,一部50萬字的長篇小說終于殺青脫稿。送到出版社后,經過責任編輯的審定和領導的最后拍板,被順利通過,決定出版了。他帶著滿懷的喜悅和痛楚回到家,心想現在可以好好地睡一覺了。不!是飽飽的睡上幾天幾夜,把這段熬夜導致睡眠嚴重不足的日子補回來——是啊!這些日子,他何曾睡個一次好覺,每天在床上的時間還不到三小時,經常是剛上床合上眼,腦子里突然冒出來一個靈感,他就得馬上爬起來,又去伏在桌上繼續奮筆疾書,迅速捕捉剛冒出來的那份靈感,否則稍瞬既逝。只要一伏上桌,他就不知今夕是何年,甚至分不清什么時候是白天,什么時候是晚上。他把自己的全部身心全都融入到作品的人物之中,為她們笑,為她們哭,腦海里只有作品里的人物在涌動,他忘了他自己。
書稿是按時完成了,但想起這段日子真是苦啊!
半年苦戰下來,他瘦了,體重減輕了十多斤。可是,當他上床準備好好地睡上一覺時,也許是這段日子太過傷神的緣故吧!卻怎么也進入不到睡眠狀態,只要一閉上眼,就好像床下面有一個人,伸出一雙手來,掐他的脖子。他爬起來朝床下一看,卻什么都沒有,一躺下來,剛才的情景又出現了,爬起來再看,還是沒有,躺下又出現了,就這樣不斷地重復著,弄得他惱火極了。沒辦法,他干脆把被子搬到床下,一合眼,又從床上面伸出一雙手掐他的脖子,他爬起來看,也什么都沒有,一合眼又出現了,和躺在床上面的情況一模一樣,相同的情節反復出現,他只得又搬到床上面。就這樣,一會兒床上,一會兒床下,把他折磨得幾乎快要瘋了。睡不好,當 然也就吃不好,只幾天時間,他又瘦了一大圈,變得更加憔悴了。
他懷疑自己身體出了問題,是不是得了什么怪病,照這樣下去,人不被整垮那才怪呢!不行,得找醫生看看。
經人介紹,他找到一位姓姚的名醫,把自己的情況給他詳細地說了一遍,姚名醫聽后,又給他拿了拿脈,之后,慢條斯理地說,你得的是一種怪病,并且還病得很重。這種病治起來非常麻煩,不僅難治,而且需要相當長的時間。不過,你很幸遠,你找到了我,我治這種病多年,經我手治?了不少,在這方面還是很有經驗的。你放心,我會給你治好的。
呂強一聽,自己的病有治了,心里很高興。又問,那請問,你是怎么收費的?
姚名醫說,因為你患的這種病很特別,不僅身體上有病,心里上也有病,所以治起來很復雜。既要吃藥,還要作心里疏導,進行精神治療,你要隔天來這里一次,大概需要一年的時間才能完全根治。我是按天次收費的,包括藥物一天次收費1000元。
什么?一天次1000塊,一個月1·5萬,一年就是18萬。呂強聽后大吃一驚,你這收費是不是太貴了點?
姚名醫微微一笑,說,不貴啊!你是朋友介紹來的,我給你是打了折的,我的正常收費是一天次1200。要想治好病,就不要心疼錢了,身體和錢相比,錢算什么呀!只要能把病治好,有的不花上幾百萬上千萬的嗎。身體不好,錢再多又有什么用。趙本山小品里不是有句名言嗎,人生最大的悲哀是什么?就是生命沒了,錢還沒花完。
呂強說,你能不能再優點惠點,醫藥費太高我有點承受不了。
你一大作家,怎么在我面前也哭起窮來了。別人說承受不了,我信,你承受不起打死我也不信。你寫一個字就值好幾塊,書一出版,什么稿費啊!版稅啊!錢就像水庫打開了閘門,源源不斷地流進你的帳戶,會在乎這點小錢。你是在和我開玩笑吧!姚名醫又笑著說。
那好吧!我過兩天再來,我得先回去籌籌錢。呂強看和他沒什么價可講了,想抽身離開,便敷衍地說。
遲幾天交費沒關系的,你大作家我還不相信嗎?還是先治病吧!病不能拖,越拖會越麻煩的。姚名醫又勸道。
呂強笑道,謝謝你對我的信任,我還是不壞你這兒的規舉,先交錢再治治病吧!說完走了。
后來呂強當然沒來找這位名醫。三個月過去了,一天,姚名醫突然在街上和呂強不期相遇,姚名醫問,大作家,你怎么后來沒來呀?你那病可不能再拖啊!
呂強說,謝謝你還惦記著,我的病早好了。
姚名醫不相信,搖搖頭說,我不信,你那病不治,怎么會自己好呢!
呂強說,你仔細看看,我現在的身體和精神都有什么變化?是不是比以前胖了?告訴你,我現在能吃能喝,睡眠也好了,還像是一個有病的人嗎?。
姚名醫對他打量了一下,的確,他的清瘦不見了,臉豐滿了,黑眼圈也沒有了,眼睛里有神了,整個人的精神面貌煥然一新,和三個月前相比,簡直像換了個人似的。姚名醫好生奇怪,問,那你告訴我,你的病是哪位高人給治的,是怎么治好的?都花了多少錢?
呂強聽了哈哈大笑,笑完后說,說了你可能不會相信。我沒花一分錢,就請了個木匠,把四只床腳給鋸了,鋸完后只給木匠師傅買一包香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