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花的手機響了。“喂,你好!你是張桐花同志,對嗎?”
桐花說:“是我,你是哪位?”
“我是樂康敬老院的院長。我姓陳。我們院里的李奶奶是位孤寡老人。她老人家挺可憐的。老人家是四川人。聽說你也是四川人,我們想招聘一名四川人來照顧李奶奶,不知你能不能來應聘?”
桐花很好奇,她在這座城市里無親無故,她剛來這座城市沒幾天,這家敬老院為什么會知道她是四川人呢?在她的一再追問下,陳院長才在電話里告訴她:原來,陳院長是在本市一家人才中介公司里的待業人員檔案中發現桐花是四川人的。李奶奶因為有糖尿病,眼睛看東西不是很清楚,腦子也一陣清楚一陣糊涂的。老人在意識清醒時,常說她在老家四川有個女兒。老人家說要是能在臨咽氣之前見上女兒一面,這一輩子就死而無憾了。當初李奶奶來敬老院時一再說是沒兒沒女的,大伙猜測李奶奶可能是在身體越來越差的情況下思維有些混亂,開始想念家鄉才導致老人家說有個女兒的。陳院長看李奶奶可憐,就想了個辦法,到各家人才中介公司去打聽有沒有四川藉的人在本市找工作。桐花就被一家中介公司推薦給了陳院長。陳院長在電話上一再勸說桐花來照顧李奶奶。陳院長說工資待遇各方面都好商量。桐花說:“可我現在不想在這座城市里找工作了啊……”
聽桐花的口氣有些猶豫,陳院長在電話里真有些沉不住氣了。說“|桐花,我們雖是素不相識,但看在李奶奶無兒無女的份上,就來干一些日子吧。看樣子李奶奶也沒有多少日子了,要是李奶奶哪一天真不行了,你不想干可以隨時走……”
桐花一邊在火車站的售票窗口前排隊,一邊在電話里聽陳院長說李奶奶的事情,當桐花聽到陳院長焦急的口氣時,桐花有些被這個陳院長感動,桐花覺得這個陳院長是個熱心腸的女人。當她已經排到了售票窗口前時,桐花做了個連她自已都沒想到的舉動:她把伸向窗口的手又縮了回來,她不想買回老家四川的火車票了,她要去陪和她素不相識的李奶奶。
桐花來到敬老院,見到了陳院長。陳院長高興得像個孩子一樣手舞足蹈:“歡迎歡迎!熱烈歡迎!桐花,真的是委屈你了,以后你喊李奶奶媽媽好嗎?”桐花說:“我母親病故好多年了,再喊別人媽我怕是不習慣……”哪知熱心腸的陳院長沒等桐花把話說完,就牽著她的手來到李奶奶的床前。陳院長輕輕附在李奶奶的耳邊說:“李奶奶,你女兒來了,她來看你來了!以后你女兒就不走了,天天在這伺侯你好嗎?”
桐花的手被陳院長用力攥了一下。桐花知道這是陳院長讓她趕緊喊一聲媽媽。桐花無論如何喊不出來,把臉都漲紅了,只好用四川話說:“以后我會好好伺侯你老人家的。”
也許是聽到了久違的鄉音。也許是做夢也不會想到天上忽然掉下個親生女兒,李奶奶很是激動:“妞妞!我的妞妞來了!”
李奶奶臨咽氣的時候,說:“妞妞在七個月大的時候就夭折了。我把桐花認為妞妞,只是被你們的熱心腸感動,不想掃大伙兒的興……”這時,桐花忽然把臉附在李奶奶的耳邊,大聲喊著:“媽媽!我是妞妞!”桐花從手腕上擼下一只玉鐲,然后又從李奶奶的枕下摸出了另一只玉鐲,天啊!兩只玉鐲一模一樣!
原來,當年桐花因身體不好,丈夫騙她說女兒夭折了。女兒被抱走時,丈夫把一只玉鐲放在包桐花的小棉被里。多年前,桐花的養父在快不行的時候,才把桐花的身世說了出來,并把這只玉鐲交給了桐花。當時養父告訴她,“我也不知道你的親生母親是誰,但人家當時把你送給我的時候,說你的母親也拿著和這只一模一樣的玉鐲。”
料理完李奶奶的后事,桐花就神秘失蹤了。她給陳院長和大伙留下一封信。信中說,母親早就不在人世了,是養父把我撫養成人的,直到養父快不行時才告訴我的身世之謎,說母親就在這座城市。我只身來到這座城市,想先做保姆工作,再慢慢找母親。那天我查出自已患了不治之癥,我想回到原來生活的地方去接受化療,卻又接到陳院長的電話,我是在幫老人折洗枕套時,無意間發現那只玉鐲的。我本想當時就告訴老人,但又怕老人一時經不起刺激。我沒想到的是在幫別人的同時,卻無意間幫了自已。信中最后說,我離過一次婚。一直也沒生過孩子。我很擔心自已身體會撐不到母女相認的那天,只好每天大把大把的吃藥。盡管我的身體很糟,但找到母親的快樂一直讓我強撐著。我沒想到竟能撐了五十四天。我決定把個人大半生所積蓄的存款轉到敬老院的賬戶上來。我們母女倆都感謝大伙兒,感謝好人……
看完信,陳院長說認識一個作家,想把這事說給作家,最好是能寫成小說。不知現在這事寫成小說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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