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柱是個屠戶,殺羊的。羊跟豬不一樣,豬被捆綁好后,只會拼命地嘶吼,聽著讓人煩心。羊也叫,但羊叫的聲音聽著讓人心顫。
劉柱第一次殺羊時心就顫過。那次,當那只雪白的羊被捆綁好后,劉柱拿著雪亮的刀子偎上前去。羊兒抬頭看了劉柱一眼,咩咩的叫了一聲,這一聲不要緊,差點讓劉柱丟了刀子。
后來他才想起,這跟自己小時候放過羊有關。劉柱當時心一橫,把刀子擁進了羊的喉嚨。羊的四只蹄子在無力地掙扎,鮮紅的血濺了劉柱一身。
殺過第一只,后來又殺過幾只。劉柱是靠賣羊肉生存的,不敢殺羊不太現實。
一連殺過幾只羊后,劉柱的心就變的平坦了。見了那些咩咩叫的羊,劉柱不會再含糊,直接一刀子擁進羊的致命處。
有一段時間,劉柱特鬧心。不是因為羊,是因為人。劉柱就弟兄倆,有一個哥哥。他們的父親早幾年就去世了,現在還有母親健在。這段時間就是關于贍養母親的問題兄弟倆起了矛盾。
大哥不愿意贍養母親,丁點的糧食都不愿意出。劉柱知道,都是大嫂作的怪。大哥人老實懦弱,以他的個性不會不贍養老娘的。
劉柱當時想,既然大哥不愿意贍養母親,我就把母親接過來吧。再說大哥還倆孩子上學,負擔重呢。
誰知,劉柱的老婆菊花不同意。菊花說,他是當哥的,理應他贍養。既然他不愿贍養,但總得拿點糧食出來吧。
劉柱一想也對,總不能都是自己來,我雖然愿意,但菊花心里有疙瘩啊,大哥大嫂做事不能忒絕了吧。
劉柱就親自去找大哥商議這事。大嫂卻過來說,要想我們贍養老娘也行,她的田地得我們種,公家給的錢也是我們的。
劉柱娘是老黨員,公家每年都給錢。劉柱點頭說,行,沒問題。
大嫂又說,還有,你們每個月也得給二百塊錢,老娘要是有病了,你得多拿錢,我們有倆孩子上學,手頭緊張。
劉柱聽了心里憋屈得慌,但他還是點頭答應了。但是劉柱說了,你們得答應我,娘跟你們過日子,你們得善待她老人家。
大哥拍拍胸脯說,她也是俺娘啊,你放心!
劉柱回到家,就讓菊花收拾了東西,他們決定進城里發展,不在小鎮上賣羊肉了。
劉柱進了城里,不再殺羊賣肉,改行開飯店。開了一家羊肉館,生意不錯。
羊肉館的羊肉都是新鮮的,劉柱跟老家幾戶養羊的鄰居聯系好,有肥壯鮮嫩的羊都送給他。
劉柱進城后,幾個月回去一次,看他老娘。劉柱不買吃的喝的,他知道買的東西有時進不了娘的嘴。劉柱給娘錢,娘身體硬朗能趕集買東西。
有時,劉柱給過娘錢,心里都犯嘰咕,娘把錢會不會給大哥!
那次,劉柱好幾個月沒回家看娘。生意好,太忙。劉柱就托老家進城干活的人捎錢回去。
老家養羊的鄰居送來兩只羊,臨走,鄰居說,這是對母子羊,殺時分開。
劉柱那天殺羊,刀子磨得雪亮。偏偏他忘了這是一對母子羊。他沒有把羊分開殺。
劉柱決定先殺母羊。在殺羊前,他去屋里找火機點煙。劉柱喜歡叼著煙卷動手殺羊。
奇跡發生了,劉柱回來時,刀子不見了。劉柱望著兩只羊。母羊望著小羊咩咩叫,小羊望著母羊咩咩叫。就是不見刀子的蹤影。
奇怪了!劉柱轉了幾圈,找刀。刀呢!他喃喃自語,甚至有點迂魔似的開始嘮叨。
最終,刀找到了,在小羊的肚子底下。兩只羊都是四只蹄子捆綁好的,劉柱不明白小羊是怎么把刀弄子到肚子下面壓著的。
劉柱呆呆地望了老一會,心里忽然如翻江倒海般難受。
劉柱沒有殺那兩只羊。他把飯店關了門,又帶著菊花回到村里。回到村里的劉柱,把老娘接過來贍養。
劉柱不再殺羊也不再開羊肉館,劉柱包了十幾畝田種瓜。每天望著老娘笑呵呵的在瓜田里走動,劉柱心里就暖暖的,熱熱的!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