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擅自遠離了工地,想拍一張有藏包藏民和狗的照片。走著走著,天邊突然冒出一團烏云,接著越變越厚,竟像山一樣傾壓下來,接著大片大片的雪花迎面撲來,天越來越黑,根本看不清路!
我覺得雙腿慢慢地麻木,但求生的欲望支撐著我,終于,我看見一座雪山的腳下有一點兒火光,隨著犬吠我看清是座藏包,一個黑影,隨著狗吠聲向我走來,我想站起來,掙扎了幾下,倒在那人的懷里,我感到他那胸部很厚實,很有彈性。他抬頭看看漫天的大雪,毅然把我拖進藏包。
“扎西德勒!”我學著影視劇里的樣兒說了一句,那人把我拖到火塘旁,然后除去皮袍皮帽,我才發覺她是個二十幾歲的女人,臉黑黝黝的,兩根長辮盤在一起,有一種健美的性感。
她往火塘中添上牛糞塊,火苗沖了起來,火塘邊一只大鋁鍋里面煮著羊肉湯,她給我遞上一碗熱騰騰的酥油茶后就怯生生地退到離我較遠的角落坐下,低著頭,眼睛卻不時地窺視著我,當我們一次眼光相接時,她又迅速地避開,我這才意識到在這荒無人煙,天寒地凍的地方,兩個年輕男女處在一起的窘境。
我急忙想站起來走出去,可剛一動又歪倒了,雙腳還是麻木的,這下她慌了,好像想起了什么,忙過來給我揉腿。過了一會兒又往我膝蓋捶了一拳,見無反應,她急忙解開了她的裙帶,扯開上衣,把我的腳抱在胸腹部又捂了一件袍子,不一會兒,我就有些迷迷糊糊的了……。
猛聽一陣馬蹄聲在藏包前停下,接著一陣冷風卷進來,我看見一個高大的藏族漢子闖了進來,他看見我們偎在一起,先是吃驚,后是憤怒,接著一腳將那女人踢翻,又把她拖到一邊,拔出藏刀怒視著我。
那女人從地上爬起,緊緊地拖住那漢子的腿,急促地嘰哩哇啦說著我聽不懂的藏語,那漢子才慢慢靜下來,最后收了刀,在火塘邊坐下來撥弄著火。
我已擠出最燦爛的笑容并取出照相機向他解釋說我是記者,我按了下快門,隨即閃光燈一閃,給他們拍了張合影,我先贊美藏包的溫暖,贊美獵狗懂事,剛想贊美他女人的美麗,我猛地剎住了嘴,看著他腰間那把藏刀心里就發虛!
火光映紅了他們的臉,他倆都沉默不語,我該贊美的話都說完了,看著湯里煮著的羊頭,羊頭肉已煮爛了,一個白生生的羊頭骨時隱時現,于是我又有了話題,開始盡情地贊美羊頭,說:“那是最‘扎西德勒’的東西!......”
我實在找不到話說了,好在那漢子說了句“睡吧。”
一覺之后,我掐了一下我的腳,嘿!有了痛感,我試著竟站了起來,揭開藏包,不知什么時候風雪早停了,天邊已現出星光、月光,我想道別,見他們都還沒醒,于是留了張條子就動身了。
我辨出了工地的方位,上了路,一路上很輕松地翻過幾座雪包,我回頭看見雪坡后有幾顆瑩綠的星光在流動,仔細一看,那不是星光,是一對狼,它們一直在后面跟著我。我慌了,摸了摸身上沒任何武器,我后悔不該擅自離開那藏民的家,那男藏民雖然看起來兇,但畢竟是善良友好的,只是有些誤會,而面前的是一對野獸!
這時那對狼一前一后正向我逼近,跑是絕對不行的,那表示膽怯,給了狼攻擊的機會,我想要是完了,那藏民的相片印不出來,那不正是我失信,在藏民眼里那不是欺騙了他們么?想到這里我摸出相機,于是我一按快門,“喳”地一聲一道強光閃過,那狼竟嚇得分散逃竄,我趁機猛跑。但不久發現那對狼又跟了上來,我按了幾下閃光燈又嚇退了狼,但我知道電快完了,也漸漸地絕望了,只得找了個雪丘,準備最后一搏。
那對狼前爪蹲地正準備向我撲來時,后面響起馬蹄聲,狼剛一回頭,“啪,啪”兩聲鞭響,狼身上各挨了一鞭,痛得長嗥一聲,驚慌地逃去。
那藏民漢子趕上來把我一提,抱在馬上,聽他說,他是看到我的相機閃光追上來的。
他一直把我送到工地,然后下馬打開一只皮囊,拿出一副完整的羊頭送我,他說:“羊是草原上的吉祥物,本準備今天剔洗干凈再送給你的,沒想到你竟等不及就走了。”說完他躍馬揚鞭,一會就消失在黎明的晨曦中。
我把那女人驚恐善良的表情與那漢子冷峻剽悍的身影相映成趣,凝重得像油畫似的照片取名為“藏包之夜”,寄給了給國家攝影大展,竟得了一等獎。
純貴坊酒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