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賭（小小說）

 

作者：梧葉

 

　　象山村村委之一的楊大牙雖然只是個掛名的治保委員，卻整日里人模狗樣，頤指氣使。然而，人總是有軟肋的，他楊大牙就有一根——怕老婆。說起他怕老婆，那可是在村里村外出了名的。當然，你要是在他當面說他是“氣管炎”，他非得跟你拼命不可。于是，人們送給他一個一語雙關的雅號，叫“楊委”。

　　這一天，大牙因為抓砍伐樹木的事，罰了一個村民的40塊錢，自然這錢就上了他自個兒的腰包。慶幸之余，他馬上從小店里打來一壺散裝酒，一路走一路吮著，得意勁兒就跟神仙似的。恰巧這兩天他老婆回娘家去了，沒人管他，他也就特意要在路上好好樹立樹立自己的高大形象。正巧，大牙小學時的兩個同村同學碰見了他，就說：“楊委，都說你點子多，膽子大，就連老婆也不在乎，今天咱三人在這賭一賭，怎樣？”楊大牙心里快活，就說：“行，怎么個賭法？”倆同學說：“你瞧，那邊來了個年輕的妖艷女子，你要是敢跟她在這大路上親上嘴，我們就承認你不怕老婆，是個爺們，并且再給你買來一壺酒。”楊大牙說：“有什么呀，就這么定了，親不上嘴，我倒找給你倆酒錢。”

　　楊大牙叫倆同學躲在一邊，自己悄悄拿著酒壺走到路中間，把酒壺放在路上顯眼的位置，然后自個兒也躲了起來。不一會兒，那女子就到了酒壺跟前。還別說，這女子長得真標致，油光粉面，紅唇黑眉，一套小衣還沒罩住身體的三分之一，一看就知道不是鄉下女人。那女子看到一把銀光閃閃的錫酒壺放在路上，四周卻沒人影，愣了一下，隨即彎下腰來拿起酒壺，還打開壺蓋朝里邊看了看，放到鼻前聞了聞。正在這時，楊大牙蹭地跳出來，幾個箭步跳到女子身邊，一把奪過酒壺，驚天嚇地嚷起來：“你這過路女人，怎么平白無故地喝了我的酒呢？你看，你看，壺里只剩這么點酒了。賠我酒，你得賠我酒！”那女子哪里肯承認喝了酒，臉騰地紅了，忙一個勁地辯解，眼淚都快要下來了。楊大牙卻一口咬定她喝了壺里的酒，雙方僵持著。最后，楊大牙說：“這樣吧，你說沒喝，那你把嘴湊過來讓我聞聞，反正這里沒人看見。”女子沒法，只好將嘴湊過去，楊大牙趁勢往前一啄……

　　女子一邊罵著一邊撒腿跑開了。倆同學走出來，對著楊大牙大笑起來，說你贏了，算你有種，我們買酒。說完，轉身就去了店里。楊大牙得意地走回家去，心想你倆買來了酒，我今天非喝個痛快不可。這樣想著，就到了家門口。他一推家門，門是虛掩的。再一瞧，哎呀，老婆已經回來了，正要問他從哪兒來呢。一抬頭，壞了，楊大牙的臉上“啪啪”接連挨了兩個巴掌。

　　楊大牙被打蒙了，這是怎么啦？不就買了壺酒嗎，還只喝了幾口呢，犯得著發恁大脾氣？他剛要上前論理，老婆將一面小圓鏡往他手里一塞：“你自己看看，你看看猴屁股上留著哪個臊女人的唇印！”大牙一照，可不是，剛才碰著女子的嘴，想不到口紅留在了臉上。此時就是有十張嘴也說不清了，心說，老同學，你們快來吧，快來幫我做個證明吧，不然我非被打死不可。想到這，就見老婆抄起搟面杖劈頭打來，楊大牙沒處逃，一頭鉆進廚房的大方桌底下了。

　　女人哪里能輕繞了他，就在她揚起搟面杖要再次出手時，門口兩個人提著一瓶酒嘻嘻哈哈進來了。大牙到底是大牙，眼睛一翻一個點子哩。就聽到他在桌子底下大聲喊：“老同學，你們來得正好，我正要把這桌子扛到客廳去，我老婆非要幫我抬，你說一個大男人還扛不動一張桌子么？你看——”說著，騰地扛起桌子就往客廳跑。他老婆回過神來，垂下手里的搟面杖，附和著：“是啊，是啊，客廳亮堂，你們客廳坐，客廳坐，我這就給你們搟面去。”

　　后來，楊大牙憑著他的那點兒鬼點子，還真在村里風光過幾回，至于他終究是怎么被撤掉了村治保委員的職務，知道的人不多。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