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談錄之貓SHA
作者:韓特
默不作聲的人,要么是佛陀在世,要么就是心藏屠刃待世輪回。
東城就不喜言語,和大多人都是點頭之交,孤身一人住胡同口處,旁人街坊也不知其家世來歷,一度以為東城口齒有疾無法發(fā)聲,不料有一日出門遇鄰家小妹騎車貼身而過竟大喊一聲“啊”,旁人這才放下往日誤解視東城作常人對待。
緣看一眼,自此小妹貼身一撞看上了東城這一眼。東城生的也不丑,鄰里慢慢瞧出了眉目,索性你一言我一語攛掇著小妹找了東城。
小妹名下有只小黑貓,一并跟著住在了東城家,貓外眼橙黃,眼珠子里黑眼周圍清清瀝瀝的圍了一圈小黑子,細數(shù)大概十八個,雙眼即兩輪總共三十六個。夜里眼珠瞪圓,手電照反出光來伴著黑子若有一輪黑日;明里黑眼成了一道豎線,圍著的黑子縮起來遠看又仿佛眼里放了涂黑的觀音。貓也不喜言語,公貓可能到了一定年齡半夜會叫,小妹名下這只貓不叫,要么趴在屋頂,要么盤在窗臺。
自打兩人住了一屋,沒過多久,逢夜里街坊開始聽的到女子叫聲了,像是疼,但又不像,南頭老李媳婦聽見了跟老李偷笑:“倆孤家寡人這么些天了這才有聲兒,真也不嫌臊。”西房老張聽見了跟媳婦相視一看也沒把持住索性自個兒也動了起來。第二日早起,小妹出門突然帶起了帽子,老張見了沒敢細問,老李媳婦好像看見了小妹后脖子上有淤青,待小妹走遠,開始碎碎嘴跟街坊們嚼舌根:
“我剛看著好像是后脖子傷到了,莫不是跌的,還是這東城有什么不好的心眼兒,也不敢問啊。”
侃到晌午沒個緣由,幾家人就商量說晚上再聽聽看咋回事,咱們給人攛掇的,別把小妹推到火坑里咯。
夜里,東城屋頭又傳出了聲音,這次西房老張聽真了,肯定是打罵,可又心想小兩口一輩子沒口角也不正常,人家家事能不管則不管。
豈料半夜聲音越來越大,老張覺得這事不對,東城三棍子打不出一個響屁,兩人能發(fā)生啥口角,聲音不太正常有點撕心裂肺了,欲提鍬去看個究竟。老張媳婦按住老張不讓動:“莫管閑事,壞事自有人管,好事自不會壞。”
終于半刻后沒了聲響,紛紛入睡。
第三日早起,人們一天沒見小妹出門,只看見小黑貓趴在門口瞪大橙眼看著每一個路過的人。南頭老李媳婦多心,趁東城出門倒泔水逮著問一句:“東城啊,沒見小妹呀。”東城雙眼不抬,提著泔水桶杵在原地半晌嘣出兩個字:“回家。”說完扭頭回去了。老李媳婦琢磨了半天,可能受了委屈回娘家了?估計這個意思吧,姑且不管了。
這日夜晚,靜悄悄的,沒了近些天的叫聲。老張?zhí)纱采闲睦镞€是迷惑不解,思慕這東城怕不是有點問題,于是瞞著媳婦悄悄爬起來扒到墻根上想看個明白。
這一看險些嚇出聲,硬生生拿手按住了自己的嘴。
后來老張在警房的描述是這樣的:
當時月光格外的亮,屋里只剩下東城一個人趴在靠窗的床上睡著,小黑貓正站在窗臺上舔著爪子,貓影子映在東城屋里大約三尺來高,剛好遮在了東城后背上,只見這貓?zhí)蛲曜ψ踊仡^四下看了看,緩緩弓起后背而后順著抬高尾巴,又抻長后腿,同時前臉張開嘴打了個哈欠,罷了,伸出剛舔過的爪子,爪尖冒出掌墊,再看爪影,準準的扣在東城后脖頸上。這時東城開始了老張這輩子聽過的最撕心裂肺的喊叫,讓人聽的萬箭穿心,小黑貓的爪影從后脖頸一直移到腰間,抬起那一刻,夜空恢復寂靜。老張癱軟在墻角,直到警房來人。
事發(fā)次日東城家門口圍起了警衛(wèi)線,眾人紛紛議論,有的朝警房打聽來消息,說是貓殺的,在東城后背挖了脊骨剜了心讓這東城當場沒氣;又有的說純粹天方夜譚東城后背二尺長的三道爪痕貓沒這本事,應該是方圓幾里鬧了什么妖獸。
南頭老李媳婦突然想起了什么,抬高聲問了一句:“誒?沒見小妹來嗎?得通知小妹吧!”眾人這才想起小妹的事,趕忙找警房言語了幾句,警房的人聽罷做了些記錄,而后遣散了眾人。
時隔多年,東城和小妹二人一個沒了命一個沒了下落,也就漸漸成了懸案。胡同也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趕上胡同口拆遷重建,工地遷到了東城家的那片地上。各式樣的機器陸續(xù)出現(xiàn)在工地上,就在挖掘機翻土填地窖的時候,地下發(fā)現(xiàn)了東西,工頭趕忙找了警察來,警察膽子大,拿把鐵鍬翻起了地,地里的東西慢慢顯出了全形,分明是個埋藏多年朽為枯骨的人形,法醫(yī)到場驗了一番,警察同時也帶了歷來的懸案,對上號了,正是小妹,死于背部三處切斷脊骨的刀傷,有一刀直奔剜心而去...
當年趴墻根的老鄰居老張看了這情形,解了疑惑...
大概這貓就是那在世的,而這東城,如今也該輪回多年放下屠刃了吧。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fā)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