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到（小小說三題）

 

作者：甄西同

 

當劉氣喘吁吁走進會議室的時候，會議進行了半小時。

“今天的會議難道你不知道？”辦公室主任用異常眼光望著劉。

一旁的副主任說：“公司多次強調再強調紀律重要性，可有的同志就是不自覺，全當耳旁風。”

剛要落座的劉解釋：“我......？”

主任擺擺手，不高興地說：“解釋個啥？”

副主任說：“會后寫個檢查交上來。”

“我？”劉的臉漲得通紅。

會議室里有人竊竊私語。

“至于嗎？不就晚來一會，興許人家有事呢？”

“再說，像今天這會都是老生常談，遵守紀律也得從你們領導開始，上次開會，大家等你主任一個小時才來。”

“你說有事，誰知道你有事沒事？”

“就是，人家劉一向準時，上班從沒遲到早退，這一次小題大做了吧。”

“好了，好了，大家靜靜。”副主任望了望身邊主任說：“今天借此機會再宣布一下紀律，凡今后上班無故遲到者，一律不納入年底考核評優范圍。”

“會后重新制定一個新考核辦法。”主任吩咐副主任。

人們一陣唏噓聲。

會議結束。

劉來到主任辦公室，剛向主任解釋遲到原因。一個女人風風火火闖進來，火急火燎地說：“哥，快，咱爸在醫院，打你手機也不接。”

“手機？我的手機呢？”主任摸遍全身沒找到。

主任想起來了，中午去‘醉仙樓’喝酒，是不是把手機落在包間里。

“快，哥，別磨蹭，醫院需要你簽字呢？”女人著急地說。

女人望望一旁的劉說：“怎么是你？”

劉點點頭。

“你在這里上班？”

劉又點點頭。

主任和那女人走了，辦公室里只有劉一人。

第二天，主任見到劉說：“好兄弟謝謝你，不是你，恐怕我爸他老人家......”

原來，劉早上去公司上班，路上見位老人走著走著突然摔倒。劉二話沒說跑上前，老人渾身抽搐，他拿出手機撥打120，之后隨救護車把老人送進醫院。

待老人平穩后，老人的女兒才趕到醫院。

劉與老人女兒簡單交代一下，才急匆匆趕回公司。

匯報

 

劉從省城學習回來。

一大早，劉走進主任辦公室，想把在省城學習情況詳細向領導匯報一下，以示自己如何認真領會學習精神，達到學以致用的效果。

辦公室門虛掩著，劉用手輕輕敲了敲。

“請進。”里面傳來主任地聲音。

劉臉上像開了朵桃花，推門而進。

“啊，劉？還以為是張科長呢，有事？”

劉像吃了口老冰棍，心里哇涼哇涼，想吐吐不出。

“昨天剛從省城學習回來，前來向主任匯報一下我學習情況。”

劉說話變得有些緊張。

“噢，看我這記性。”主任拍拍自己锃光瓦亮的腦袋。

劉剛要開口，主任手機響了。

主任向劉示意叫劉稍等，接著將手機放在耳邊。

為今天匯報，劉昨晚一夜沒睡好。

劉昨天回家后，吃過晚飯，就與妻子把這次匯報反復演示了十幾遍，覺得滿意為止。

夜里妻子想與劉親熱，被他擋回，妻子不高興，去另一房間睡覺。

之后，劉又在心里默默演練了不知多少遍，直到天亮。

主任手機終于停下來，笑著問劉：“你說。”

劉直直身子：“我......”

主任手機又響起來。

劉望著主任，嘴邊的話收了回來。

主任的臉也像開了朵桃花。

手機里傳出一女人聲音。

主任再次用手朝劉擺了擺，自己拿著手機進了套間。

劉坐也不是，走也不是，腦袋里亂成一鍋粥。

墻上石英鐘一分一秒走著，“叭噠、叭噠”聲像噬咬劉的心。

劉站在那里像釘在墻上的壁畫一樣。

半小時過去，主任從套間走出，看見劉，驚訝地問：“劉，有事？”

劉打了激靈，說：“主任，沒事。”轉身走出主任辦公室。

 

出乎意料

 

劉偉剛走進辦公室，主任就虎著個臉進來問：“昨天你們誰接的電話？”

劉偉怔住了，望著正在打掃衛生的小李和準備喝茶的老馬，搖了搖頭。

小李停住手中的活，滿臉疑惑地看著主任。

老馬端起茶杯，輕輕地吹了吹杯內漂浮的茶葉，不緊不慢地說：“主任，干嗎生這么大氣，年輕人不懂規矩，這恐怕以后不適合在辦公室上班了。”

劉偉聽著這不著邊話滿頭霧水。

小李像釘子一樣，一動不動站在那里。

老馬走到主任面前笑嘻嘻說道：“回去吧，主任，犯不上氣壞身體。”

主任沒說什么，走了。

老馬放下手中杯子，隨著進了主任辦公室。

一會，老馬回來，手里拿著一盒包裝精致的茶葉說：“來劉，李咱們喝領導給的茶葉。”

顯然，老馬手中的茶葉是從主任那里拿來的。

“馬叔，主任今天到底咋了？”小李問。

“是啊，到底咋回事？”劉偉問。

“誰知道咋回事？我也不清楚？”老馬的回答令劉偉、 小李懵了。

“你不是剛去主任那里嗎？”小李怯怯地問。

“是，我去了主任那里，可主任沒說什么，送我一盒茶葉，這不，拿回來放在咱們辦公室喝。”老馬興奮地說。

劉偉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好了，好了，該干啥干啥。”老馬說。

“剛才主任是演的哪一出？”劉偉問。

“主任是不是到更年期了？”老馬仍興奮地對劉偉說。

“你妻子不是在醫院上班嗎？問一問男人是不是也有更年期？”

一月后，老馬當上辦公室副主任，當然應酬也多了。

一天晚上，參加宴請的老馬在回家路上一陣眩暈摔倒在地，路過的劉偉見狀，急忙撥打120，并陪同送進醫院。  醫生對老馬家屬說：“如果再晚些，恐怕連命保不住。”

老馬出院后見劉偉說：“兄弟，對不住你？”

“咋了？馬主任。”劉偉說。

“是我不該這么辦？鬼迷心竅，一心與你爭奪副主任這個位置。”老馬說。

“位置？副主任？”劉偉對老馬說：“我只是做好自己本職工作，沒考慮位置、副主任這些。”

老馬更覺得自己愧對劉偉，說：“這次公司領導本來決定提你為辦公室副主任，我聽后極力反對，正趕上市調查組對各企業進行暗訪調查，那天我在辦公室接到調查組打來電話，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當領導問起這事，我嫁禍于你，說那個電話是你接的。”

劉偉想起來那天主任為何虎著臉問此事。

“劉兄弟，我今天去找領導把這件事說清楚，這個副主任我不稱職，甘愿受公司處分。”老馬說。

“不，馬副主任，以后我有的是機會。”劉偉誠懇地說。

“不行，這個黑鍋不能叫兄弟背一輩子。”老馬說完去了經理辦公室。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