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有余香 （小小說）

 

作者：吳曉欽

 

全國舞蹈大賽《荷花獎》的決賽序幕拉開了。

花兒舞蹈團的團長老胡手里拿著節目單，又仔細看了一下，下個節目該是他們上場了。

他來回踱著步，又轉圈圈，額頭眉宇間沁出豆大的汗珠，迅速化成涓涓細流，縱橫流淌。

老胡急得跳蹦子，又像熱鍋上的螞蟻。

“予人找見沒有？”老胡用手揩了一下額頭流淌的汗水，急切地問亓助理。

“找遍了，哪兒也沒有，撥打手機，那頭一直在通話中。”亓助理氣喘吁吁地趕緊回答。

老胡急了，指著亓助理的鼻子發怒了：“繼續打電話，連一個人都看不住，要你干什么，白癡！”

一陣過去，亓助理有點怯生地報告一臉陰沉的老胡，說，手機那頭還是在通話中。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老胡已經是急得滿臉冒汗，直搓手，嘴里嘟噥著，像是在罵人。

亓助理一見老胡那火急火燎的模樣，作為助理，在這緊要關頭，得想辦法，干等不行。于是，他馬上給老胡建議說：“團長，不行讓玫瑰上吧”

“她行嗎，只是個備胎，舞蹈講究配合默契，心神合一，不行！”老胡極力反對。

老胡在想，平時對予人不錯，總是關照著。自己工作一輩子里，一直在舞蹈團精耕細作，現在快到退休年齡了，好不容易讓舞蹈團的表演作品，擠進了中國舞蹈大賽最高獎決賽，怎么一到關鍵時刻，予人竟玩起了失蹤，這不是要命嗎？

老胡之所以一直用予人，是她的舞蹈功底扎實，穩健，這是團里所有演員公論的。但在每次演出臨場發揮上，玫瑰時常超乎意外，博得臺下陣陣掌聲。

玫瑰一直對老胡持有意見。這一點，老胡早就心知肚明。

另外，老胡從平時觀察和玫瑰說話中，看出玫瑰一直對予人不滿，心存芥蒂。

“團長，沒時間作考慮了，趕緊決定吧？”亓助理催促道。

老胡很擔心，玫瑰替予人出演，會不會演砸呢？因為玫瑰跟予人的搭檔，從未同臺正式演出過，只是排練過，這可不是鬧著玩的，關系到拿獎榮譽和市領導對他在舞蹈團的評價……

老胡記得臨出發之前，分管文體教育的副市長，還拍著他的肩膀說：“胡團長，這次市里舞蹈團，能進入全國最高舞蹈大賽的決賽，不容易、真不容易，我謹代表市里預祝你們演出成功，并恭候你們凱旋歸來。”

老胡猶豫不決，壓力山大，禁不住打了個冷顫，可背上的襯衫濕了一大片。

演出的時間就要到了。老胡思前想后，再三考慮，只能死馬做活馬醫了。他立即通知亓助理，讓玫瑰準備上場表演。

作品《牽手》剛排練時，予人從醫院檢查回來，一臉陰翳，幾次對老胡建議，讓玫瑰來演，她當備胎。老胡相信予人的舞蹈功底，堅決不同意。

玫瑰和搭檔，用完美的舞姿，演繹一份人生和諧之美。舞蹈在高潮中結束，靈魂和精神達到升華。它既無芭蕾的高雅，又無楊麗萍孔雀舞的絢麗，但它對于每個人的思想偏見，卻有一種穿透人心的力量，給我們展示了人與人之間，所最需要的那種理解、包容、幫助和殷切關愛。

然而，老胡做夢曾未想到，玫瑰和搭檔在舞臺表演中，配合默契、天衣無縫，真是一對完美組合，作品演出獲得圓滿成功。

劇場里，響起了經久不息的熱烈掌聲。

玫瑰微笑著向臺下評委和觀眾鞠躬回禮。

這時，玫瑰突然眼睛一瞟，看見予人站在一個角落的觀眾席上，眼含淚花，熱烈鼓掌。

玫瑰的目光凝滯了，再也遏制不住內心奔騰洶涌的感情潮水，眼淚頓時奪眶而出。

但誰也不知道，予人上次從醫院出來，那份判了死刑的醫學報告單，使她的美好人生，走到了盡頭。留給她的日子，就像風一樣，掠過山峰、越過平原，沉入大海……

 

作者簡介：吳曉欽，出生地：江西井岡山，現居烏魯木齊。新疆昌吉州作家協會會員。作品散見于《少年文藝》《作家》《西部作家》《回族文學》《作家網》《作家在線》《新疆日報》《烏魯木齊晚報》《昌吉日報》等報刊雜志及網絡平臺。小說、散文多次獲獎。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