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車（小小說）

 

作者：佘邦武

 

明天就要去浙江打工了，夫妻倆躺坐在床頭。

女人說，我心里很慌，好像要出什么事，要不今年不去打工了？

男人說，不去！縣城里房租這么貴，拿什么交房租？拿什么供娃讀書？

女人說，狗娃娘已回村經營農家樂了。要不？我們也回村經營農家樂？

男人說，我們鄉下的老房子不是塌了嗎？要修繕還得花很多錢呢。

女人說，兩個娃的成績怎么下降這么多？

男人說，哪家的孩子能保證每次都考好成績？他們的奶奶不是說，娃都很聽話很乖嗎？從不上街玩，放心吧！

女人說，兩個娃的眼睛怎么會那么差？都戴500多度近視眼鏡了。

男人說，誰知道呢？你有完沒完？睡覺吧！明天還要早起呢。

男人掐滅手上煙頭，丟進易拉罐煙灰缸，鉆進被窩轉過身不理女人，不一會兒鼾聲如雷。女人輾轉反側，怎么也睡不著，一夜無眠。

夫妻倆早起，輕手輕腳做好早飯吃畢，告別母親，看了看熟睡的兩個娃，提著行李冒雨往長途汽車站急趕。

春寒料峭，一路上，天下著綿綿細雨，雨霧朦朧，刺骨的寒風吹打的人直打哆嗦，泊油路面濕冷冷的，還閃爍著綠﹑黃﹑紅顏色燈光。

大巴上已坐滿遠行打工的農民工。司機依時而來，查畢人數，開始點火發動，車子動不了，再發動，還是動不了，司機說，車子拋錨了，長途行駛需仔細檢查修理，明天同一時間再走。

夫妻倆不得不折返回家，一開門，被眼前景象驚呆了，懷疑走錯了門，全身象被電擊了一樣僵硬，腦子嗡嗡作響，一片空白。兩個娃正坐在飯桌前聚精會神玩手機，看直播，打電游，發出的噪音，格外大格外刺耳。兩個娃對他們回家竟毫無知覺。

半晌女人才回過神，明白了一切，仿佛一片樹葉掉落萬丈懸崖，輕輕地緩緩地無助地隨風飄落谷底。氣得渾身發抖，手腳冰涼，眼里裹著滾燙的淚水。

窗外，討厭的綿綿細雨越下越大，發出雨打玻璃的噼啪聲。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