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是誰（小小說）

 

盧先發

 

2025年9月18日（周四）A股八成股票下跌，我的市值損失超百分之二。第二天A股超七成股票再跌，我的全部持倉股卻大漲超百分之二，把周四的損失全部收了回來，我萬分慶幸，做了個了結。

來成都旅游居住這半年，我的市值是大漲了的。成都的秋天越來越涼，明天是九月二十日，我也該回家了。

每逢周末，成都舞廳是最熱鬧的，我今晚最后一次去舞廳。這次我換到了一個叫“夢幻”的舞廳。

沒想到我遇到了小青。

她當年是我的上司，很厲害的一個女人。因為有性別優勢，她總是咄咄逼人。我被她整慘了。她是我記憶中最囂張跋扈的女人。

舉個例子。當年省報副刊登了我的一篇散文。她看到了，把我叫進她的辦公室，指著我的文章問：“你發表這篇文章不需要經過我批準嗎？”

我說不是我發表，我只是投稿。她說你投稿就是要發表，一個意思。我又說這是散文，不需要經過單位審批。她說散文就是新聞，新聞就是散文。我說散文介乎新聞和小說之間，還是有區別的。她拍了一下桌子：“你目無領導！”后來她不準我入黨，提干漲工資就更跟我無緣了。

我走投無路，只得改行。不久聽說她升官了，成為了副廳級干部。再后來她就出事了，從新聞看，她進去了。

但是剛才我從她臉上看不出她遭過難。更關鍵的是，這里是成都，她的家離成都2000多公里。她如果出獄了，也應該在老家才對。

她微笑著，甜甜的。她一頭茂密的黑發，我想肯定是做過的，因為她畢竟不年輕了，再說遭遇那么大的變故，她不可能還那么水靈。

我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請她跳舞。

她笑瞇瞇地跟我進舞池了。但是她好像不認識我一樣。

我跟她搖擺的時候，恍恍惚惚的，這真的是小青嗎？

我幾乎咬著她耳朵問。她把下巴枕在我肩膀上，甜甜地說，先生你說啥？

我說你是小青不？她說她叫牡丹。小青是誰呢？先生以前的女朋友嗎？

我迷糊了。她的眉眼、顴骨、鼻子、嘴唇，都跟當年的小青不太一樣，好像經過了打磨。但是她脖子上有個熟悉的癍，這肯定是騙不了人的。

我只是跟她跳一曲，給了她十元。我現在坐在卡座，看她跟一個又一個男人跳舞。

當然她是不會跳舞的。我只是見她下巴枕著一個又一個陌生男人的肩膀上，臉上永遠是甜蜜的笑容。

但是她突然瞪了我一眼。當年她教訓我的時候就是這個眼神。

我想她是知道我是誰的。

我忽然有點想哭的感覺。

 

注：插圖由Al豆包生成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