塾師池廣山(16一18)
作者/池征遙
十六、家仇國恨
一九三八年冬月十三,寒霧像浸了冰的裹尸布,死死纏在來安水口鎮的屋檐上。十二歲的光山,我的父親,晌午在書房,手捧書卷,聽著遠處鬼子的槍聲像悶雷滾過長江北岸,每一聲都震得他心口發緊。外曾祖母正往灶膛里添柴,干枯的手哆哆嗦嗦,火苗舔著鐵鍋,映得她顴骨上的皺紋深如溝壑,她把最后半個山芋埋進灶灰里,那是留給光山的口糧。
“哐當——”院門鎖被刺刀撬碎的聲響陡然刺破死寂。兩個穿著黃皮軍裝的鬼子端著步槍闖進我外曾祖家,軍靴踩在凍土上發出沉悶的咚咚聲,帽檐下的眼睛像餓狼似的掃視著院子,最終定格在雞籠上。他們撲過去抓雞,弄得雞飛狗跳,羽毛在庭院紛飛,鬼子抓了個空。“八嘎!”矮個鬼子暴躁地咒罵,端起槍朝著雞群瘋狂掃射。子彈濺起滿地泥屑,其中一顆擦著光山的耳邊飛過。光山嚇得捂住嘴,牙齒咬得嘴唇發顫,心臟快要跳出胸膛。鬼子掃完槍,又闖進屋內翻箱倒柜,碗碟破碎聲、木箱撕裂聲此起彼伏。見沒搜到值錢的東西,失望地走向院外的稻場。外曾祖母擔心起來,那里的草堆,藏著過冬的棉被,是全家的御寒之物。她顫巍巍地走到門口,剛探出頭張望,一聲槍響劃過,“哇——”凄厲的慘叫從外曾祖母口中溢出,她捂著流血的右大腿,重重摔倒在凍土上,黑紅色的血瞬間浸透了棉褲,在雪地里洇開一片猙獰的花。“外婆!”藏在房后墻角的光山,沖了出來。他抓起墻邊靠著的竹掃把,塞進外曾祖母手里,“外婆,撐著點,我扶你起來!”掃把的竹枝硌得他手心生疼,祖孫倆掙扎將要起身,鬼子見狀折返,猛地用刺刀刺向光山,光山躲閃不及,覺得大腿一陣劇痛,整個人摔倒在地。萬幸的是,厚厚的棉褲擋住了刺刀的鋒芒,只劃破了一層肉皮,刺骨的寒意和痛感讓他渾身發抖。
鬼子罵罵咧咧地走了。光山掙扎著爬起身,村里已是煙火熏天,偶爾傳來幾聲微弱的哭喊,很快又歸于沉寂——能跑的人早已逃得無影無蹤,跑不動的,多半已倒在鬼子的槍口下。外曾祖母的傷口汩汩流著黑血,鬼子的子彈有毒,毒性迅速蔓延,她的大腿很快腫了起來,皮膚發亮,疼得她渾身抽搐。光山找來剪刀,咬著牙剪開她的棉褲,撕下自己的衣襟,又碾碎曬干的雞蛋殼,一層層敷在傷口上繃緊。他聽村里老人說過,雞蛋殼能止血。而他自己受到傷害的那條左腿,因未能及時處理,受到感染,先是紅腫發燙,后來竟長滿了惡瘡,流膿淌水,只能緩緩地拖著腿挪步。
絕望之際,避難下鄉的城里醫生宋德全路過。宋醫生穿著長衫,背著藥箱,看到氣息奄奄的祖孫倆,嘆了口氣:“造孽啊,小鬼子害苦了咱老百姓。”他小心翼翼地為祖孫倆清理傷口,敷上了藥,“按時換藥,或許能挺過去。”
外曾祖父逃反回來后,看著老婦和外孫的模樣,老淚縱橫。他把門前屋后的老槐樹、香椿樹全砍了,劈成柴禾挑到鎮上賣了一百二十塊錢,才付清了藥費。沒了房子,一家人就在殘垣斷壁下搭了個小窩棚,寒冬臘月,四面漏風,像刀子似的往里灌,夜里祖孫仨只能緊緊依偎著取暖。
幾天后,光山的父母帶著姑姑、叔叔尋來。臉上滿是風霜,看著窩棚里瑟瑟發抖的親人,眉頭擰成疙瘩:“小鬼子真的心狠手辣,說不定哪天又來掃蕩,咱們得馬上離開,躲到山里去!”外曾祖父搖著頭:“我們老了,走不動了,你們帶上光山一起逃吧!”祖父母含淚告別,帶著孩子們鉆進深山。可山里并非凈土,一伙土匪攔住了他們,為首的臉上有一道刀疤,手里拿著大刀,搶走了他們的棉被和干糧。“留下活路!”祖父跪在地上哀求,土匪一腳踹在他胸口,“活路?這年頭,誰還顧得上誰!”
冬天的山風吹來很冷,凍得人嘴唇發紫。祖父母為他們三個兒子擋風遮雨。餓了,挖野菜、啃樹皮,經常吃壞肚子,上吐下瀉。直到第二年開春,他們才試探著回到村里,一片廢墟,慘不忍睹。聽說鬼子又掃蕩幾次,村里連一粒糧食都沒剩下;井里漂著腐爛的尸體,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惡臭。走投無路,一家人只能背井離鄉,四處乞討。
后來,祖父把自家僅有的三畝地賣掉,加入了同山兄弟會。掌門人心善,見他們可憐,撥了些薄田給他們耕種。屋漏偏逢連夜雨。不久瘟疫盛行,祖父染病,臥床不起,家里斷了糧,每天只能吃糠挖四腳菜充饑。那時大姑姑才十四歲,為了給祖父治病,被迫去鄰村做了童養媳,走的那天,她哭著找到光山,拉著他的手:“大弟,你要照顧好爹娘和二弟三弟。”兩個叔叔去幫人放牛放豬打牛草和豬草,每天只能吃些殘羹剩飯,瘦得皮包骨頭。三叔年齡小,不堪重負,累的吐血。絕望像潮水般吞噬祖母,產生輕生念頭,投水自盡,被人救了上來,沒過幾天,又在自家上吊,被三叔發現得救。是年大姑爺爺和大姑奶奶相繼去世,因房子被鬼子燒光了,死時沒有棺材,挖了一個洞埋葬了,上面蓋的是石礳盤。
在饑寒交迫中的長夜里,光山盼著天亮,盼著鬼子被趕走。直到那年秋天,從烏衣來了一支抗日的隊伍。槍聲在水口鎮響了整整一天。當鬼子被全部消滅時,終于又看到了茅屋中的燈火和炊煙。
“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這是唐代大詩人杜甫寫的《春望》詩,光山在童年時讀過寫過。沒想到,長安淪陷,國家破碎,戰爭帶來的創傷,會以另一種方式在他們身上重演。四十年后,光山在雪域高原向次子展現了大腿上的傷疤,雖然那里的印記早已淡化,可他心里的傷痛卻永遠無法愈合。那些因侵略者帶來的戰爭而逝去的親人、破碎的家園,像刻在骨頭上的烙印,永遠留在了那段烽火連天的歲月里,見證著山河破碎后的重生。
十七、感恩戴德
在父親池廣山童年的記憶里,“動蕩與戰亂”就沒有停息過。僅在他出世后的第二年(民國十六年即公元一九二七年)就趕上了多起重大而影響深遠的政治與軍事事件——四月十二日,蔣介石在上海發動反動政變,大規模逮捕和屠殺共產黨人及革命群眾,導致國共合作破裂。四月十八日,蔣介石在南京建立國民政府,確立了國民黨在全國范圍內的政權。八月一日,周恩來、賀龍、葉挺等領導革命軍在南昌發動武裝起義,打響了武裝反抗國民黨反動統治的第一槍。??八月七日,中共中央在漢口召開緊急會議,批判了陳獨秀的右傾機會主義錯誤,確定了土地革命和武裝反抗國民黨反動派的總方針。??九月九日,毛澤東領導湘贛邊界秋收起義,起義受挫后轉向農村,于十月率部到達井岡山,開始創建農村革命根據地。十二月十一日,張太雷、葉挺等領導廣州起義,宣布成立廣州蘇維埃政府,但最終在反動勢力鎮壓下失敗。?這些事件,見證了知識分子的復雜反應,以及文學界對時局的反思,共同構成了中國從大革命失敗到土地革命戰爭興起的歷史轉折點。??
老百姓希望過上好日子,但生活在水深火熱中的困境和局面沒有改變。雖遇諸多不幸,但因有外曾祖父母的庇護,我們的父親總算平安地度過了童年。
祖父母在貧困潦倒之時,攜家帶口,投奔到外曾祖的門下,另起爐灶,幫助外曾祖家耕地,解決了勞力所需。回到生于祖母養于祖母的家,她倍感家與父母團聚的溫暖。當然最高興的還是我父親,終于實現了他多年夢寐以求的期盼。
一九四二年,父親年屆十六歲,池家發生了重大變故,我們的外曾祖母染了瘟疫,久治無果,離開了人世。當年物價飛漲,外曾祖父不得不變賣十余畝地換取“儲備票子”兩萬元,償還了所欠的醫藥錢。不到一年,在悲痛之下他也染了重疾,追隨外曾祖母而去。好在賣地前砍了田頭的幾顆大椿樹,否則連棺材都沒有。
外曾祖父生病期間也花了很多錢。這個家出現了兩大難題,因缺少人手,田地無力耕種,有的已撂荒;經濟拮據日漸顯露,經常寅吃卯糧,入不敷出,如果父親再去讀書上學,恐怕學費都難籌措。
“光山,跟你商量,家里太困難了,你下學吧,來幫家里一把。”祖父左思右想,還是把自己的苦衷告訴了他。父親不得不面對現實生活,終止學業,告別了學堂。
他從六歲入學堂到十六歲,先后在老章、劉大郢、馬頭張三地,拜石僧、柏森、復履、虎臣、朝錦五位塾師,歷經九年寒窗苦讀,有多少夢想在等他,他不甘就此了卻一生。
他在夢中經常想起往事,如一幅幅畫卷涌現在眼前。
論起章池兩家聯姻算是緣分,在當時也稱得上是門當戶對,當時兩家都有六十余畝田地,盡管那時人少地多。
外曾祖父池澤云,祖居來安相官劉大營村。年輕時高大帥氣,鄉親們都叫他池少爺。長大后,娶鄰近的廣大黃新圩李氏為妻。聽我的大哥大姐講,“池家門前是一片良田,上方有一口大水塘叫草塘子,種的糧食年年旱澇保收。老宅是前后兩進六間的大宅院并有廂房,房子的右側有一個大石?子,環境很美”。
讓人遺憾的是外曾祖無子,只有兩個女兒。長女嫁到了水口鎮轄區鄉下稱之為“優渥之地”的古井寨大戶人家,成為章國安三公子章之棟妻,即是我們的祖母。老二則是我們的姨奶奶,嫁與水口鎮的一個商戶董保柱為妻。
“池家要享清福啰!”劉大郢的左鄰右舍羨慕不已。“章家遇到福分啰”,古井寨的鄰里也都翹指稱贊。
要說池氏嫁章之棟,算是填房。章之棟生于一九O二年,卒于一九六O年(屬虎)。先前配有王氏,生一女光翠。光翠,二十四歲病故,適王官斌,生一子一女,子王德江,女王德如。池氏比章之棟小一歲,生于一九O三年(屬兔),卒于一九五三年,共生五子二女:長子光山,次子光恩,三子光儒;后生二子二女年幼時因遭天災人禍夭折。
可見,池氏嫁到章家后人丁興旺,外人都說是“兩頭都得到了福報”,給章家長了臉,給池家爭了光。她雖圓了“多子多福”的古訓,卻命運多舛,窮其一生,沒過上幾天好日子,但她總是期待著付出,兒女們早日長大成人,能有回報。
董寶柱與我們姨奶奶成婚后,亦如福星高照,人氣很旺。他們共生五子二女:大姨叔傳榮,家在臺灣,已去逝;二姨叔傳華,現居廣州中山市和兒子一起生活;三姨叔傳杰,現居來安縣城;四姨叔傳富,退休后隨妻回上海;五姨叔傳貴,現居水口鎮;大姨姑傳蘭,現居馬鞍山和兒子一起生活;小姨姑翠蘭,現居來安縣城。皆有家業。
我們的祖母和姨奶奶本是同胞姐妹,情深義篤。健在時來往密切,相互照應,禍福相依,后人常念在心。父親三兄弟在世時也與姨表兄弟姐妹們保持密切聯系,希望子孫們像她們看齊,兄弟姐妹,唇齒相依,成為典范。
“光山,你看村里的老秀才已死光了,現在像你這樣的知識青年別無二人,村里需要有個學堂,你就辦個私塾,教放牛娃讀書識字吧!”
父親下學已有數月,正為今后生存發展憂悶之際,村里的老人們向他拋出橄欖枝,希望他辦私塾當塾師,為鄉親盡力。他們給出的條件是:“可以一邊教書一邊種地,教書種地兩不誤,還有學生繳糧賞。”
那時辦私塾當塾師是有講究的,先要過考,還須是成人己婚,才能任教。第一條不成問題,因為嗜學如命的他,一刻也沒有放松學習,且涉獵的知識面廣,還輔導過學堂里的孩童,當過家教。他的毛筆字寫得也很好,在十里八方都有名氣。后面這條也不成問題,外曾祖去世前就給他訂了婚,是章氏同宗大祖母作的媒,也是她的同門州地張家侄女。
但是父親在出師前,向祖父母提出了自己很早之前就有的想法。他說:《三國志·吳志·駱統傳》中有一句話“令皆感恩戴義,懷欲報之心”感動了我。 ?我有今天,全靠外公外婆的養育之恩。“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這也是祖宗留下的遺訓。我必將“感恩戴德”四字,銘記于心,永志不忘”。“我無以為報,宜將用了十六年的名字章光山,改為池廣山,望父母恩準,許將池氏發揚光大。”
“正合我們的心意。”祖父母異口同聲表示贊同。從此章光山成了池廣山,走上了塾師講壇。
好在池廣山沒有辜負眾望。解放后,他從民辦小學校長,當上本鄉副鄉長、來安縣委組織部副部長,走上從政路。一九五九年響應黨組織的號召援藏,直到一九七三年病逝。他將前半生獻給了家鄉,后半生獻給了西藏,一生獻給了他熱愛的祖國和無限崇敬的黨。
每當后人念及這些往事,便如一種亙古沉默的囑托——生命深處那泉涌不竭的義念,方是能真正超越苦難、燭照寒途、使之不朽于凜凜時間之風雪的微芒。
十八、結緣張氏
“環滁皆山也”,這一千古名句,如同綿柔的微風,帶著瑯琊山的清潤,吹過東部大王鄉小張郢的田壟,掀起層層稻浪,也吹散了章光山眉間的郁色。
十七歲那年,章光山迎娶了比他年長一歲的滁州小張郢張漢貴之女張學英。
張學英的姑母恰是光山的伯母,這段“姑侄同嫁”與“叔侄同娶”的姻緣,一時傳為佳話。
學英生得端莊溫婉,眉眼間帶著皖東女子的堅韌,她是張門次女,上有一姐一兄,天姿聰慧,不僅將家事打理得井井有條,更有著一副熱心腸,成了章家與張家之間最暖的紐帶。
學英家人是老張郢張家的一個分支,相距三里地,但老人仍稱自己為老張郢人。許是因其歷史悠久,曾為張門祖地的緣故。
張家源自河北清河,那是武松的故鄉,晚清年間,因戰亂饑荒,高祖帶領族人輾轉遷徙,最終扎根瑯琊山東麓。
光山初見岳父張漢貴時,便見這位老人身形硬朗,目光深邃——正是他與族人一同,揮鎬開山、修塘筑壩,才有了如今“黃土地上五谷旺,茅草屋里臘肉香”,將小張郢這片昔日荒蕪的丘陵,拓成了五谷豐登的樂土。
學英母王金芝慈眉善目,德高望重,有口皆碑。學英姐張學琴嫁與本地余家凹王氏生有一子王佩賢、一女王秀蘭;后續袁克武。學英兄張學義娶本地徐家女徐玉芳為妻。學義雖弓背矮個,卻老實忠厚,待人赤誠。光山還記得迎娶學英之日,天氣很熱,張家喜氣盈門,相比自家,熱鬧非凡。
學英鐘情姻緣,在婚后愈發顯露。她見我們的三叔尚未婚配,便想起老張郢的周家女周家琴,一番撮合,二十二歲的周家琴成了我們的三嬸。三嬸一生樸素如炊煙,默默操持家務,奉獻半生,為家人增添了更多念想。后來,學英又將自己的侄女張鳳年,介紹給了壩頭琴的小叔子章光德,兩段姻緣,讓兩族情誼愈發深厚。
自學英嫁與光山后也是舉眉齊案,琴瑟和鳴,每間隔四年生下子女琴、寶、途、遙四人。敬孝老人,撫恤光山,一步步煥發榮光。
歲月流轉,小張郢張家傳至“鳳”字輩,如鳳朝陽。學義與玉芳共生鳳龍、鳳余二子及鳳英、鳳琴、鳳年三女。鳳龍自幼好學,才華出眾,走上從政路,曾在州地市府機關擔任要職。
最讓我銘記難忘的是,大表哥鳳龍,這位合肥師范大學中文系的高材生,也是個孝子,孝敬他的老姑學英與姑父光山如同親生父母。經常騎著老式自行車遠行數十里地去看望他們。夏日,一身白衫,頭戴白洋布涼帽,儼然古代才子模樣。有一年,我家盤了新灶,他揮毫潑墨在灶壁畫下蛇頭福字,又在上部題下“吉星高照”四字,筆力遒勁,書卷氣躍然壁上,引得鄉鄰紛紛前來觀賞。
鳳龍與妻宋秀華生一勇、一敢、一豆三兄弟及女兒一新,皆承家祖淳厚樸實遺風,長大后分別在州地市府機關部門和企事業單位任職。子孫們光宗耀祖,譽享八方。
張氏族譜里有這樣一段話,說得坦誠也很感人:“小張郢地處皖東滁州市城東十八里店偏北2公里處,座于風景秀麗的瑯琊山東麓梯度平緩下降的丘陵區腹部。這個地方,沒有大富大貴,也沒有大災大難,有的是村民溫馨恬淡的親和生活。”
現在小張郢張已歷經萬、樹、漢、學、鳳五代,人口與經濟實力均以幾何級數翻倍增長。前輩事業轟轟烈烈,生活紅紅火火;后輩丁財兩旺,子嗣綿長。
今春,鳳龍與其族人聚集一堂重修家譜,十九房兄弟共議,定下“一代棟梁,千秋偉業,世出英才,家康國泰”的三十二字字輩。同時定下聯語,正門楹聯為“弓力千鈞東風勁,長空萬里日月明”,道盡了對后輩的期許,讓文脈與家風代代相傳。
光山被章家稱為“好兒子”,被張家稱為“好女婿”,被池家稱為“好孫子”。他在私塾開學那天,向前來賀喜的至愛親朋深深鞠躬致敬,表達感激之情。十幾個放牛娃坐在自帶的桌椅前,眼里滿是驚喜和好奇。章光山此時已叫池廣山,他教孩子們識文斷字,也講張家、章家、池家先祖的故事——從始祖揮公到漢之張良,唐之張九齡,宋之張載,再到唐章仔鈞、戰國時期秦國大司馬公子池。他指著學堂大門新貼的楹聯大聲念到“百忍家聲久,兩銘世澤長”,告訴孩子們:“家族的根,不僅在譜牒里,更在這些祖訓家風中。”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
純貴坊酒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