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江鎮這幾年發展很快,占了全縣好幾個第一。一是烤煙生產第一,二是工業發展第一,三是集鎮開發第一,四是農民人均純收入第一。這些第一的取得,無疑都是鎮長宋鵬程的政績??h委早把提拔宋鵬程當副縣長的報告送到了省委,只要省委一批準,宋鵬程就可以到縣政府去上班了。
但就在這個關鍵時刻,一封署名為韓正奇的控告信卻擺在了縣紀檢委宋書記的案頭。
宋書記吃了一驚,因為控告的不是別人,正是他的親弟弟、臨江鎮鎮長宋鵬程。
宋書記把控告信反復看了幾遍,信中所列舉的事實觸目驚心。如果這些事實都成立的話,那宋鵬程就非坐牢不可了。
一瞬間,宋書記就被“查”和“?!眱蓚€字難住了。查吧,是自己的親弟弟;保吧,國法難容。這究竟如何是好呢?
經過一番激烈的思想斗爭,宋書記終于決定“保”。
但如何“?!??又使宋書記大傷腦筋了?,F在的人都很執著,既然韓正奇已經寫了控告信,那就一定會等待著相應的處理結果。如果看不到相應的處理結果,那就還會堅持不懈地控告下去。如果捅到上一級,不但宋鵬程完了,而且他也會落個徇私枉法的罪名。
正是雨季,大暴雨已經連續下了五天五夜。漢江水位不斷攀升,很多鄉鎮都在告急。縣政府為了確保人民的生命財產安全,就給各單位下達了死命令,必須深入基層抗洪救災。
宋書記為了保住宋鵬程,就以抗洪救災的名義,請纓去了臨江鎮。
在宋鵬程的內室,宋書記“啪”地一聲把控告信拍在宋鵬程的面前,火氣烘烘地說:“說說,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就那么不小心呢?”
宋鵬程拿過控告信一看,臉當時就變成了茄子色。過去他一直把韓正奇喊“死人”,沒想到正是這個“死人”把他的犯罪事實一一列舉了出來。
“是不是事實?有沒有出入?”宋書記見宋鵬程愣在了那里,就問。
“都是事實,沒有出入?!彼矽i程在親哥哥面前不敢說慌,承認了控告信上所列舉的全部事實。
“既然都是事實,那你說怎么辦吧?”
“我......”
“我什么我?”
“事已至此,我只有去自首了!”
“自什么首?真是糊涂!你以為你自首以后就不坐牢嗎?實話告訴你吧,依你的犯罪事實,殺頭都不為過!”
“那我該怎么辦呢?”
“哼,怎么辦?枉費你當這么多年的領導了,難道到現在還一點兒都不醒事?古人不是早就說了嗎,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要得萬無一失,只有讓他消失!”宋書記在韓正奇的名字上敲著,目露兇光,咬牙切齒。
“事到如今,恐怕只有這么辦了!”
“不是‘只有’,而是‘必須’!不過,你要利索點,千萬不能留下任何蛛絲馬跡?!?br />
“這個,你放心吧,我自有辦法!”
當晚,雷鳴電閃,風雨大作,漢江的洪峰排山倒海而來。宋鵬程命令鎮政府的所有干部都到居住在江邊的老百姓家中去幫助搶險,只留韓正奇一個人在防洪大堤上觀察險情。
干部們很快就到老百姓家去了,宋鵬程也很快就到老百姓家去了。不過他把衣服換了,把白襯衫換成了藍襯衫。當第二天黎明到來的時候,老百姓全部都撤到了安全地帶。
但韓正奇失蹤了。
人們猜測,韓正奇可能被洪水卷走了。
宋鵬程得到韓正奇失蹤的消息以后顯得十分悲痛,立即召開專門會議,為韓正奇發喪。在韓正奇的追悼會上,他痛哭流涕地為韓正奇致了悼詞,并給了韓正奇許多贊美之詞。
幾天以后,天終于晴了,一切都歸于了平靜,一切又走上了正軌。宋鵬程心情良好地走上防洪大堤,來到韓正奇消失的地方,心里默默地說:“正奇,你別怪我心狠手辣。因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所以我不得不下此毒手!”
正在這時,兩個中年人突然來到宋鵬程的身邊亮出證件說:“我們是省檢察院反貪局偵查處的,請跟我們走一趟吧!”
宋鵬程一驚,知道東窗事發,只得乖乖地跟那兩個中年人走了。
但他實在想不通,他把一切事情都做得天衣無縫,怎么就出了紕漏呢?
在省檢察院反貪局預審處的預審大廳里,宋鵬程終于作為犯罪嫌疑人坐上了被告席。法官拿出一疊卷宗,犀利的目光直射到宋鵬程的臉上說道:“宋鵬程,把你貪污受賄、揮霍公款、殺人滅口的事實都一一說出來吧,免得我們再費周折!”
“你們有什么證據說我貪污受賄、揮霍公款、殺人滅口?”宋鵬程還抱著一絲僥幸心理,企圖負隅頑抗。
“傳證人!”法官似乎不想跟宋鵬程多費口舌。
證人出來了,宋鵬程幾乎嚇得昏了過去。
原來證人正是被他推進漢江的韓正奇。
韓正奇走上證人席,平靜地說:“宋鵬程,感到奇怪是嗎?告訴你吧,當你把我推下漢江的時候,你犯下了一個嚴重錯誤。正是那個錯誤,才使你坐在了今天的被告席上。因為你忘記了我不僅是在漢江邊上長大的‘浪里白條’,也忘記了我曾經冒著驚濤駭浪、一次就救出數人的先進事跡,所以你失敗了!”
“真是滿口胡言!”宋鵬程還想做最后的掙扎,“你有什么證據說我殺你?”
“這個你認識吧?”韓正奇突然從身上掏出一塊白布說,“這就是你殺人滅口的重要證據。當你要把我推下漢江的時候,我卻死死地抓住了你的白襯衫。你為了盡快推我下水,竟然自己把白襯衫撕掉了一塊。這塊白布就是你白襯衫的前襟,要不要把你的白襯衫拿來比對一下?”
在鐵的證據面前,宋鵬程終于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