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與圖片的本真憑據
一一評劉小平詩歌《母親與阿爾茨海默癥》
作者:朱必松
全詩分為五小節,第一節:“母親從不懂建筑學/卻用粗糙的食物,簡陋的木材/為我們,筑起一個堅如磐石的家。”這個堅如磐石的家并不是物質的,而是精神的。或者說從貧瘠的物質基礎之上,建筑了豐盈的精神大廈。母愛,是人生的第一道光,這也是我們從童年時光起眺望這個世界的一扇窗口,對整個人生具有啟示錄的意義。
第二節:“母親也不懂美學/
卻把灰撲撲的布料,變成
我們身上熨帖的衣衫/
還在胸口,繡上好看的小花。”
不懂美學的母親卻成為了世界最美的時裝設計師,因為母愛是美的,因為母親的胸懷是博大的,溫暖的。我最近讀了“網紅書記”陳行甲的一篇筆記,他說,其在公益路上會走到人生的最后,他會帶著付出了全部的愛之后的滿足感去天堂擁抱自己的母親。
讀了這樣的文字,是沒有辦法不讓自己深受感染的。
古語云:“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有母親在,人生才有來路。沒有母親的人,人生只有歸程。
美國著名詩人惠特曼 說:
全世界的母親是多么的相像!她們的心始終一樣,每一個母親都有一顆極為純真的赤子之心。
美國當代著名作家芭芭拉?金索爾夫說:母性的力量勝過自然界的法則。
慈祥的母愛本身就是自然界最高的法則。
劉小平的這首短詩非常精巧,它的整個結構出其不意,它每節的第一句的“詞根“和“句子”看似蕪雜和錯亂的,是反邏輯,反理性的。“不懂建筑學”、“也不懂美學”、“從未上過學”、“阿爾茨海默癥”(又稱失憶癥、記憶功能障礙)、“那般固執”,從表面上看,這些修辭既沒有邏輯關系,也沒有并列關系或說推進關系,但其卻蘊藏了一種“內邏輯”、“內關聯”和“內張力”,正是在這看似偏離了軌道的敘述中有了多種指涉。劉小平在微信中發表這首詩時,配圖了她很平靜地推著母親坐在輪椅上的照片,我認為這是全世界最美的一張照片,它傳遞了一種傳統中孝悌的美德、一種愛的力量,一種善的力量,一種光明的力量,一種讓人對這個世界可以看到有希望的力量,一種生命輪回的平靜、智慧、從容、圓滿和般若。那張推著母親坐在輪椅上的照片,仿佛是古希臘神話中的美神阿芙洛狄忒的再世。
第三節:“我的母親從未上過學校/沒有學習一個漢字/
卻從來不會/認錯我們的名字/
也不會撥錯一個個電話。”
這種表述很干凈、很澄澈,有一種圣潔的光芒。
《湯姆叔叔的小屋》作者,美國女作家斯托夫人說:母親們是天生的哲學家。這是古今中外對母親最精辟最智慧的論述。有時候母愛的力量是接納天地日月之間的精髓的,會感應山川江河湖海神秘的魔法,是一種磅礴的貫穿外宇宙的不可思議的力量。比如我們從神話小說所看到的護犢之情,是無法解釋的,它是通神靈的。也許,所有的母親都是一尊神,無師自通。
第四節:“直到暮年,阿爾茨海默癥/找上母親/她開始意識混沌,常把幾個孩子/張冠李戴。”
第五節:“可母親仍是從前那般固執/她一把將我摟進臂彎,不容分說/“你就是我家的人,你就是我的孩子!”
在這個越來越復雜,越來越多元的社會中,人們往往不會“家丑外揚”的,也就是整個現代性社會中,人與人似乎都戴著面具,只會呈現出自己具有張力、強勢文化或說非常能夠給自己形象和地位“加分”的一面,具有喜劇因子的一面,而不會展示出“疾病”“苦難”、“死亡”等等具有悲劇因子的一面。但我從文字和圖片中只是看到了一個女兒對母親愛的一種真情流露,一種沒有任何掩飾的本真的反哺之情,展示出她對整個世界的一種坦蕩的信任和自我極度的自信。
不管是處在“疾病”中的母親,還是健康的母親,她們的自身都籠罩著一種光圈,這種光圈往大的方面說,就是一個民族以孝悌為傳承的凝聚之力,向心之力,往小的方面講,就是一個家庭的幸福之光,幸福的源泉。在這表象的“悲情美學”中恰恰繁衍著一種大美和大愛的意象生成。
這也是整個中華民族生生不息、薪火相傳,能夠賡續血脈的精神依據。這首詩和她推著母親坐在輪椅上的圖是真正在全社會傳播了一種正能量。
(作者:自由學者、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文藝評論家協會會員)
附:母親與阿爾茨海默癥
母親從不懂建筑學
卻用粗糙的食物,簡陋的木材
為我們,筑起一個
堅如磐石的家
母親也不懂美學
卻把灰撲撲的布料,變成
我們身上熨帖的衣衫
還在胸口,繡上好看的小花
我的母親從未上過學校
沒有學習一個漢字
卻從來不會,認錯我們的名字
也不會撥錯一個個電話
直到暮年,阿爾茨海默癥
找上母親
她開始意識混沌,常把幾個孩子
張冠李戴
可母親仍是從前那般固執
她一把將我摟進臂彎,不容分說:
“你就是我家的人,你就是我的孩子!”
簡介:劉小平,筆名青娥。居武漢。寫詩與隨筆。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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