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天邊看你

——淺析孫利波詩作《我在天邊，你在眼前》

 

作者：史映紅

 

當我準備為孫利波詩作《我在天邊，你在眼前》寫拙評的時候，2024年的鐘聲即將敲響，說實話，每年這個時候，內心頗為復雜，五味雜陳，年齡增加了一歲，白發增添了許多，皺紋更密了、深了，多像我甘肅莊浪老家的層層梯田。

想為孫利波作品《我在天邊，你在眼前》絮叨絮叨，東拉西扯，首先是標題吸引了我，乍一看以為是一首纏綿悱惻、繾綣旖旎的愛情詩，“我”與“你”，“天邊”與“眼前”，一遠一近兩個方向代詞“在”的前呼后應；但通過反復吟誦和仔細品味，就不這樣認為了；標題里的“你”非常寬泛，可以是同學朋友、親戚鄰居，是堂上雙親、妻子兒女，是長城之磚、天山雪蓮，是北國之雪、南方椰林，是錢塘江的潮、黃河的浪……

第一節第一句“我用戰爭守護你的和平”，這讓我們自然而然地聯想到戰爭，是的，又有什么理由不想到戰爭？俄烏戰爭已持續了馬上兩年，雙方已竭盡所能，不遺余力，使出渾身解數，高科技高性能武器廣泛投入戰場；僅昨天（12月30日），財聯社新聞：“烏克蘭遭空襲已造成39人死亡，160多人受傷，俄羅斯在昨天的空襲中，使用攻擊型無人機和導彈數量達到158件，各型導彈數量超過120枚”。巴以戰爭同樣進行得如火如荼，雙方犬牙交錯，近距離巷戰，無所不用其極，戰斗非常激烈慘烈；可以說每一天、每一刻都有鮮活的生命在倒下，無數人傷痕累累，缺醫少藥，居無定所，顛沛流離；作戰區域已成為人間煉獄。

想起某位新聞發言人的一句話：“我們不是生活在一個和平的世界，我們只是生活在一個和平的國家”。每每此刻，我想我們每個人都會感到和平的珍貴與無價，腳下土地的寧靜與和諧，理應為生活在這個強大和平的國度而驕傲和自豪。

“我的耳畔吹過寂冷的風/我的胸膛蘊著磅礴的浪/我的前方依舊荒蕪”，讀這幾句，想的最多的是自己的軍旅歲月，雪域高原的軍營，海拔近4000米，那是風的世界，是雪的故鄉，是寂寞的大海；老兵們編的順口溜為：“風吹石頭跑，四季穿棉襖，山上不長草，氧氣吃不飽”。一旦風沙起，遮天蔽日，鋪天蓋地，像世界末日；米飯里的沙粒經?？┑醚劳础Ｎ疫€想，此刻的“世界屋脊”，雪冷荒寒，滴水成冰，我曾持槍而立的地方，曾頂風而行的羊腸小道，曾被凍得瑟瑟發抖的宿舍，曾大半年被雪幾乎覆蓋的界碑旁，肯定是更年輕的面孔，是性能更加優越的武器裝備，內心歡欣而溫暖，慰籍而感慨。

一年又一年，一代又一代，在那寂冷酷寒之地，為什么這么多年、這么多戰士站崗放哨，巡邏堅守？是因為他們“胸膛蘊著磅礴的浪”，這奔涌的浪，飛濺的浪，跳躍的浪，熠熠生輝的浪，晶瑩剔透的浪，是每個戍邊軍人砰砰躍動的心，是每個邊關戰士持久綿長的愛，他們愛這土地崢嶸滄桑的歷史，愛這土地之上勤勉忙碌的人們。因為愛戀，所以執著，因為執著，所以奉獻，因為奉獻，所以無懼流血犧牲，坦然面對“前方”的“荒蕪”，面對“寂冷的風”，迎著冰刀，向著雪劍。

《我在天邊，你在眼前》第一節里，既有俠肝義膽，又有熱血柔情，在三言兩語里，表達了邊防戰士的誠摯與愛戀。他們整天與鋼槍、冰雪、狂風、缺氧相伴，卻呈現給祖國和人民的是溫暖、和平、幸福和吉祥。“捧玫瑰而低吟，握刀劍而狂歌”；孫利波在遠與近，熱與冷，戰爭與和平的對比照應中，展現了詩人的胸襟與智慧，讓一個富有信仰的軍人與詩人的精神世界立體的呈現出來。

“我的身后遙望一片霓虹/我的眼里不見死亡/周鑿卻盡是無畏的誓言/我想讓心腸再堅硬些/卻總被平凡的感動淚濕衣衫”，前方“荒蕪”，身后“霓虹”，左手玫瑰，右手鋼槍，心里有愛，眼里有光。眾所周知，站在邊防線上，我們常常面對不懷好意、虎視眈眈的目光，面對蠢蠢欲動、相機而行的野心，面對居心叵測、心懷鬼胎的敵人，作為戰士的“我”，“想讓心腸再堅硬些”，把鋼槍擦亮，把箭弩上弦，把利劍出鞘，一旦聽到沖鋒的號角，做到迅如雷，動如電。

“卻總被平凡的感動淚濕衣衫”，南朝文論家劉勰在《文心雕龍》里言：“情以物興，故義必明雅；物以情觀，故詞必巧麗”，是的，生病時炊事班班長端來的病號飯，巡邏中雪地里一個相互攙扶，過生日時駐地阿媽送來的潔白哈達，軍民共建中小扎西遞過來一個蘋果等，是瑣碎、細微的，是普通、平凡的，但誰又說不是感人的？

“這是你我的家國/也是我們的荒原/此刻我在天邊/此刻你在眼前/我用黃昏擁抱你的午夜”，從這些字里行間，我讀到了“關西老將不勝愁，駐馬聽之雙淚流”（唐·王維《隴頭吟》）；讀到了“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唐·盧綸《和張仆射塞下曲其三》）；讀到了“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宋·辛棄疾《破陣子·為陳同甫賦壯詞以寄之》）。

孫利波的這首詩，具備了傳統邊關詩的所有元素，如家國胸襟、戍邊情懷，如軍人魂魄、戰士志向，如優良傳統、戰斗精神等，這是邊防軍人“堅硬”的底氣，也是“無畏的誓言”，是“磅礴的浪”，是心甘情愿“在邊關”理由。這些文字有著柔軟的質地，像夏夜清風，像和煦陽光。

這是一首向祖國和人民致敬的詩，是一首向祖國和人民表達愛意的詩。

 

我在天邊，你在眼前

 

作者：孫利波

 

我用戰爭守護你的和平

我的耳畔吹過寂冷的風

我的胸膛蘊著磅礴的浪

我的前方依舊荒蕪

 

我的身后遙望一片霓虹

我的眼里不見死亡

周鑿卻盡是無畏的誓言

我想讓心腸再堅硬些

卻總被平凡的感動淚濕衣衫

這是你我的家國

也是我們的荒原

此刻我在天邊

此刻你在眼前

我用黃昏擁抱你的午夜

 

作者簡介：

孫利波：西陸強軍號融媒體總編輯。

史映紅：男，70后，甘肅省莊浪縣人，筆名桑雪，藏族名崗日羅布；在西藏部隊服役21年；曾在《文藝報》《詩刊》《解放軍報》《青年文學》等發表各類作品1000余篇；出版詩集《西藏，西藏》等4部，傳記文學《吉鴻昌：恨不抗日死》等，評論集正在出版中；曾就讀魯迅文學院第19屆高研班；中國作家協會會員，西藏文藝評論家協會會員。

 

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